病房里的灯光熄灭了,很快男人听到一旁的钢丝小床上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少年已经睡了,几乎是一沾到床面就睡着了。
在厉绍渊的角度,眼睛适应黑暗后,还是能看到旁边的小床和床上的人的轮廓的。
就这么看着闻臻熟睡的侧影,厉绍渊心里放空了一阵,他知道闻臻太累了,其实闻臻才是最无辜的被绑架者。
从头到尾一直跟着折腾,还是第一当事人,后来到医院,又那么守了他十几个小时。
怎么可能不累。
所以厉绍渊觉得就这么静静地看他睡一会儿也挺好的。
男人小心翼翼的轻轻侧过身,用自己的45°面对着那张小床,这样就不用一直梗着脖子侧着脸了,身上轻松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厉绍渊翻身的时候打了一百二十万分的仔细小心,闻臻说医生交代过,他现在必须静养,切勿任何大幅度的用到身体。
否则胎气刚刚受损的孩子,之前没流掉,之后也保不住。
厉绍渊还是头一次在使用自己身体的时候感受到谨小慎微。
仿若自己的身体是一件易碎瓷器,很奇怪,他也不喜欢。
可是,如果为了把孩子留住,他还是可以暂且忍一忍的。这般想着,男人的一只手掌不由地缓缓抬起,覆到了他自己小腹的位置。
其实厉绍渊自己心里也打鼓,他问闻臻有没有和这个小东西建立情感链接,但放在自己身上,他也说不准。
起初想要把这小东西留下,是为了有理由锁住闻臻。
当他产生“孩子可能没有了”的念头时,无可避免的延伸出另一个念头——那闻臻怎么办?人还没得到手,这样不就没理由锁住他了么?
所以算起来,他对这个孩子才是最不好的。
连他都是这样,又凭什么要求闻臻对它有多深的感情呢?
人在反思的时候,总是矛盾和纠结的,厉绍渊也不想自己这么矫情,他仔细的想找出一点证据,一点脱离于锁住闻臻,只关乎在乎这个孩子本身的证据。
幸好,是有那么一点。
厉绍渊确定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这个小东西的。
在白鸟山辖区的医院住了两天,医生给出的方案是打两天保胎针水,两天之后情况平稳的话,可以出院回家。
与此同时,警方也正紧锣密鼓展开调查和追踪,即便犯罪团伙供认的金主是个假人,也不能放弃调查。
这样的动静,自然是叫心里有鬼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王玹又约了薛林,不过这次不是在茶室,而是直接在王玹自己的独栋公寓里。
自从得知计划失败,赎金没要到,出钱雇的打手还落入警方之手,王玹便被吓破了胆,一天天的,门都不敢出。
不像薛林毫无闲事,悠然自得地开车到了楼下,经过对面半个小区时还不忘感叹。
感叹厉绍渊的小情人租住的公寓就是在这里,厉绍渊和人同居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
“听说厉绍渊这两天没去公司,好像是在医院,不过两天后就回去了。”
薛林的眼线和关系网只覆盖流川市范围,手没那么长,够不到白鸟山,因而他们也不知道厉绍渊这次挂的号,是在产科。
甚至是谁受伤住院都还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