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岐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双手捂耳。
崔楹终于放松些许,动手去解嫁衣繁琐的系带。
好不容易解决完,崔楹探出头去,见萧岐玉依旧保持背对捂耳的姿势,不由感到心安。
“我好了,你把手放下来吧。”她说着话,一溜烟儿跑到了床榻上,动手扯下帐幔,将自己遮个严实,显然那股子羞恼的心情还没过去。
殊不知,萧岐玉耳朵捂得太严实,根本没听到她说话。
过去了约有两盏茶的时间。
一滴通红的烛泪顺着龙凤喜烛缓缓下坠,萧岐玉捂了半天的耳朵,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朗声询问:“你好了没?”
崔楹并不回答他。
萧岐玉只当她没听见,便抬高声音又问:“崔楹你好了吗?”
还是没人回答他。
萧岐玉顿时恼了,说话的同时转过脸去:“崔楹你哑巴了?我在问你话——”
只见紫檀木屏风后安静一片,有清风穿过窗棂潜入房中,吹开了摇曳的层层红帐,露出了整齐摆在喜榻下的一双大红色绣金镶翠的攒珠翘头履。
床榻上,少女乌髻倾斜,双目阖紧,卷翘的长睫随呼吸起伏,在雪白的鼻尖上投下小块艳丽的阴影,琼鼻下,朱唇微张,状若樱桃。
从小到大都不通人性的家伙,也就睡着的时候能初具几分人形。萧岐玉不由安静了下来,隔着两丈昏黄的灯影,就这般看着熟睡中的死对头。
目光情不自禁地,细细描摹起来少女秾艳的眉目。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祖母过去常说的一句话——“若论淘气,京中一百个闺秀不敌崔家小三娘一个,可若论美貌,纵是三百个也比不得她一个了。”
萧岐玉是看不出来崔楹究竟貌美在哪的。
他觉得,她无非也就是脸型比别人生得精致了些,肌肤比别人白嫩了些,眼睛比别人灵动了些,鼻子比别人秀气了些,嘴巴,比别人生得小巧饱满了些。
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古娶妻娶贤,性情为上,容貌次之。真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究竟犯的什么糊涂,竟会觉得他和这个作天作地的母老虎相配,他萧岐玉是个什么性子?他这辈子就是出家当和尚,一辈子当光棍,都不可能会和崔楹当两口子。
他发誓。
思及至此,萧岐玉硬下心肠,冰冷冷地看向崔楹,正好看到少女皱眉去扯领口,露出脖颈下一片刺目的柔软雪白。
萧岐玉猛地别开了脸,耳尖红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