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点头。
“那是因为他推开门后发现了自杀的母亲。自那以后,只要遇到相似的木门,他都会呼吸急促,记忆会控制不住地回到那一天。他甚至没办法独自待在狭小的房间里。”
沈灼心头狠狠一震。她想起搬到悦澜湾的第一天,她问过他为什么家里没有门,他只是淡淡带过,她却误以为那是特别的装修风格。
“据我所知,PTSD是收到重创或者重现创伤场景才会——”沈灼话还没说完,脑海中就突然闪现了前端时间邮轮上的假人事件。
对,就是从邮轮回来之后,邵成章的状态开始变差。
那个房间根本不是邵成章误闯,而是有人蓄意安排的!
“而且,这次不仅诱发了他的PTSD,还有抑郁、分离焦虑,比之前的情况更严重。现在他在服用抗抑郁药物,但药效越来越不明显了。”李霁初郑重地和她说,“沈灼,他现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需要更系统的治疗。”
*
沈灼恍恍惚惚地回家,一路上她脑子乱的很。
邮轮上的假人到底是谁安排的?邵成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该怎么让他接受全面治疗?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进门,她才发现迟女士过来了。迟女士刚和姐妹们从滇省旅游回来,夏季的滇省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而且菌子新鲜。这不中午的飞机,迟女士早上就去市场买了好多的新鲜菌子,落地之后赶紧给沈灼送过来。
迟女士一边整理食材,一边叨叨着各种菌子的名字,说可以让陈姨炖汤、煲鸡。沈灼心不在焉,完全听不进去,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嗡嗡——”手机突然显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沈灼接通后,对方问她是不是邵成章的家属。
对方告诉她:邵成章,出车祸了。
沈灼只觉心脏一阵发紧,她慌忙拿起包就往外走。迟女士追上来,坚持要一起去:“你一个人跑前跑后忙不过来,我跟着去照应。”
母女俩赶到医院,护士告知邵成章已经办好住院手续,正在做CT检查。
“呀,你是那小伙儿的家属吧?”走廊里,一个中年男人指着沈灼喊,“哎我和你说,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啊,是他突然下车跑出来闯红灯,得亏我这刚起步车速不快,这怎么说都是你们的问题,我没责任。”
邵成章怎么会在大马路上闯红灯呢?沈灼心想。她一心系挂着邵成章的伤势,对司机有些不耐烦:“是谁的责任这你说我说都不算,交警怎么判就怎么解决。”
话音刚落,防护门推开,邵成章坐上轮椅被护士推着出来。
“邵成章!”沈灼立刻迎上
去,蹲在他身边,急切地看着他,“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她迅速地扫了一眼,发现他的身上没有血迹。
邵成章抬起眼,神色恍惚,像是没完全回过神。他的唇色苍白,眼神涣散,声音沙哑:“……我没事。”
沈灼心口更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急声追问:“什么叫没事?你不是开的车吗,怎么会下车闯红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才……”
邵成章只是张了张口,像是想开口解释,却又哽在喉咙,最终冲她轻轻摇了摇头。沈灼看了眼四周,意识到什么,她没有再问。
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所幸并无大碍。邵成章身上只是多处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及骨头和内脏。医生给他开了云南白药和活血化瘀的内服药。
邵成章坚持要回家修养,沈灼却不同意:“万一有延迟性损伤怎么办?先在医院观察几天。”
因为事发突然,护士最初安排的是普通病房,沈灼当即要求升到国际部的套间病房。国际部不管是环境还是护理条件都是顶级的。
一番折腾完,她叫车把迟女士送回去。返回病房,她坐在床边,握住邵成章的手。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她低声道,“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吗?”
邵成章沉默着,长长的睫毛垂下,像要把所有情绪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