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圭言低头,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我现在也不稳定,没有任何打算。”
“如果李起年……”她的声音忽然止住,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痛楚。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没准还要回岭南呢。”
秦斯礼眉头紧蹙,显然不想让话题绕圈子,直接开口:“我们面前,还有什么阻碍吗?”
徐圭言不解地问:“长公主呢?你的儿L子呢?”
秦斯礼摇头:“这些都不是问题。”
徐圭言沉默,目光复杂,半晌后,她才说道:“我就是不想。感觉我们走过的路太漫长了,积累了很多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想到这些,我就没有任何欲望了。”
秦斯礼脸色微变,沉默好一会儿L才再次打破沉默,只是语气略带责备:“那你现在对什么有兴趣?”
徐圭言目光坚定:“当然是扶持晋王……”
话未说完,秦斯礼打断她:“你现在是真的想帮他吗?哪一点再帮他?你不是一直在等吗?”
他盯着她,眼神凌厉:“从岭南回到长安你做了什么?刺杀的人你查出来没有?劫持晋王的人查出来了吗?周王的厌胜之术是你做的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徐圭言不明所以,甚至有些心虚。
“徐圭言,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晋王拿到太子之位,那你又做了些什么?王俨为了周王前赴后继,你到底做了什么?”秦斯礼认真地问。
徐圭言移开眼,慢条斯理地说,”很多啊……我用晋王被劫持的事,拉周王下水……我还和一些人联盟了……毕竟李文韬是个难对付的人……“
秦斯礼生硬地打断了她,“你到底在等什么?等李起年当太子的幻想破灭?等着和他一起回岭南?一直在逃避吗?”
徐圭言被看穿,眼神一瞬凝重。
被看穿的人自然不会就此承认她的错误,只会嘴硬地反驳,“我做了什么,自然不会告诉你。”她冷冷说道,“不然……”
秦斯礼怒火中烧,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徐圭言,声音变得激烈,“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生气吗?你还活着吗?你就是没死透而已!”
徐圭言怒极反唇:“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到头来换来了什么?!”
她站起,目光灼灼,对上秦斯礼的眼,声音里带着满腔的苦楚和愤懑:“我读书十五载,连中三元,满怀理想与抱负,想要看到的是一个公正清明的朝堂,是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世道。”
她顿了顿,眼神渐渐冰冷,似要穿透秦斯礼的伪装:“可我看见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官场里,没有真理,只有利益。有人拿钱买官,明里暗里操纵权势;有人做官只为捞钱,贪得无厌;还有些人沽名钓誉,表面清高,暗地里却一心只想攀附权贵,争面子挣名声。所谓为了苍生,为了祖宗基业的高调,全都是谎言,是用来掩盖贪婪的面具。”
她的声音颤抖,像是在宣判,也像是在自我解脱:“我曾经相信律法,相信道义,可律法不过是统治者的工具,是用来维护他们的利益和权力的枷锁。我小心翼翼地行事,怕给人留下把柄,怕失去半点筹码,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的是李林的冤死,是无辜百姓的涂炭,是忠臣被诬陷流放、永无翻身之日。是小人得志,青云直上!”
徐圭言深吸一口气,仿佛想用理智压下内心的绝望:“这里没有什么真相,只有不同的视角而已。所谓的‘真相’,不过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者一人的选择意志,是被无限放大了的个人意愿。”
“我不想被那种意志束缚,我只想面对这冰冷残酷的世界的真相。”
她冷冷地瞪着秦斯礼,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火焰。
秦斯礼闻言,怒气腾腾地反驳:“这里有什么真相可言!朝堂就是一群人为了利益弄死另一群人的地方!你在这里寻找什么真相呢?你想当圣贤你就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啊!你在谈利益的地方追寻理想,你找得到吗?”
话语凄厉,却透着无力。
“你想在这利益的泥淖中寻到理想与圣贤,简直是自讨苦吃。”
争吵的余音尚未散去,秦斯礼与徐圭言的激烈言辞如锋利的刀刃,彼此划破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空气中弥漫着紧绷和硝烟味,沉重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