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起年在外忙着,时不时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的吼叫声,无一例外,都是徐圭言的声音,她因为他受了伤这是件很悲伤的事,但是听着徐圭言的咆哮声,着实有些搞笑,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了?”沈溪龄不解。
“徐长史这叫声颇为熟悉,”他顿了顿看向她,嘴角还带着笑,“像极了烈马的叫声。”
尤其是他们刚到岭南的时候,村口那匹永不服输最后逃跑的棕色烈马——被主人用鞭子抽打的时候,发出的及其惨烈的声音。
沈溪龄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低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
缝合好后,徐圭言面色苍白地侧身躺在床上,伤口刚缝合完,额上冷汗未干。而彩云和秦斯礼在马车上忙来忙去,她看着他们,劫后余生,又想起了以前在凉州的事。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药好没好,”秦斯礼端着水盆走了出去,盆里的水变成了粉色,秦斯礼拧着眉头,降水倒掉。
“秦大人,活捉了五人,什么时候审讯?”
秦斯礼手里拿着盆,斜斜地看了前来汇报的那人一眼,“你们先去审问,一会儿我就过去。”
这秦斯礼离开的间隙,李起年进来了,端着汤药走到徐圭言身边,“这是郎中交代的药,我喂你?”说着话,把药放在一旁,帮徐圭言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坐在榻边一口水一口药地喂了起来,动作极轻。
也不知道是这药碗太沉,还是看到徐圭言伤口不断渗出来血让他害怕,李起年的手在微微颤抖,却不发一语,只是一次次替她拭汗、按好被角。
“今天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他胡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徐圭言听到了,但是不想回应,睁开眼看到低着头的李起年,又缓缓闭上了眼。
忽地,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那种一听便知道是谁的沉稳与傲气。
秦斯礼。
他站在帐口,衣袍未解,脸颊上有汗,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冷峻如霜。
“晋王,您怎么来了?”秦斯礼走进来,站在徐圭言另一侧,扫了一眼李起年,眼神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空气霎时变得凝重。
李起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放下手里的药,低头为徐圭言理着额发。
“晋王,您刚成亲,是个有家室的人。徐长史,她也是个有家室的人。”秦斯礼的声音终于响起,语调平淡却极其锋利,“你该离她远一点。”
李起年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秦斯礼,那一瞬间,眼底竟浮出一种说不清的温柔和不服。
“她为了救我才会受伤成这样。”他轻声道,“有没有家室又如何?”
这句话刚落下,马车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一个女子捧着一壶热汤刚掀帘走进来,正听到这一句。
沈溪龄的动作停滞,原本端着的汤一晃,汤水泼洒在手上也不知痛,只是愣愣地看着李起年。
李起年看向她,张了张嘴。
她望了他几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放下汤壶,转身退了出去,帘子落下时,她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波澜。
李起年没有追出去,只是轻轻闭了闭眼。
秦斯礼的唇线动了动,本想说“你不该如此对她”,但想了想,没说。
此刻他只剩下深深的厌烦与愤怒,掩藏在平静下。
秦斯礼走到李起年面前,伸出手,一把拽起李起年衣领,将他从床前拖起来。
少年身量虽高,却还没完全长开,突然被这么一拉,整个人跌了半步,几乎撞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