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竹晋负手站立,语气更是平静得像是无波之井:“殿下既然如此关心,那不如问问您自己,您丈夫为何要千里迢迢去往岭南?”
这话一出口,宫中本就稀薄的气息似骤然冷了一寸。
李慧瑾眼神一沉,笑意凝在唇边,半晌才缓缓道:“你倒会挑刺。”
冯竹晋不卑不亢:“我不过是以事论事。若我该有反应,殿下自然也不例外。”
气氛一度凝滞,苏长恩悄悄低头往后退了几步,只盼自己瞬间化为空气。
长公主凝视着他片刻,忽然又笑了:“也好,你这性子,一如既往。但你要知道——你夫人若真的回来了,朝中上下盯着的可不止你。”
冯竹晋听后却只是敛眸,淡淡一拱手:“多谢殿下提醒。”
他转身欲走,长公主却突然问:“那你呢?她若真回来了,你作何打算?你那满屋子的儿子又该怎么和她交代?”
冯竹晋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
“她回不回来,是她的事。至于他们……”他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几分阴鸷的冷意,“那些都是无关的人。”
言罢,轮椅来,声音清脆,慌乱地离去。
李慧瑾坐在殿中,一时怔然,片刻后,轻轻冷笑了一声,扇子敲了敲掌心,唉叹了口气。
,各表一枝。
那夜过后,,床上却尚余余温。
徐圭言静静地靠在床榻一侧,青丝未束,倚着,眼神深沉,指腹摩挲着,神情竟带着一点出奇的温柔。
他们之间忽然多了一种从前未曾有过的和谐。
没有承诺,没有未来,没有那种“你是我的”那般沉重的欲念,更没有承重的誓言,只有当下的温存和喘息。
仿佛这多年来的抗争、别离、挣扎,最终都被时间磨平,只剩下一种妥协的平静。
“世道乱得很,山野之间都是野兽。”秦斯礼轻声说道,手指顺着她锁骨向下滑去,像在描摹旧日未竟的温情,“但现在……我们好像,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徐圭言没有应声,只是靠近了一点,半枕着他,闭目不语。
许久之后,秦斯礼忽然问道:“你知道冯竹晋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吗?”
徐圭言睁开眼,愣了愣:“不清楚啊。我和他……很久没有信件往来了。”
秦斯礼轻哼一声:“他变了。现在有些……不太正常,有点急,有点狠……”话没说完,话里有话。
徐圭言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坐起来,开始穿衣。
她披上外袍,慢条斯理地束好发带,像是在将身体重新收拾进“徐长史”那一层层铠甲里。
秦斯礼靠在床边,眼神懒懒地落在她背影上,手指轻敲床柱,语气缓慢:“你想回长安吗?”
徐圭言停下手,一只鞋刚穿好,偏头笑了一下:“你现在都有这个权力了?”
秦斯礼没有笑,只是叹了口气,翻身仰躺回床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圣上这几年,身体不大行了。”
帐中顿时安静下来。
徐圭言穿好鞋,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秦斯礼睁开眼,望着她挺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