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跨出门槛。
脚步轻盈,背影挺直,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也什么都不想留下。
而那香气,却留在了房中,久久不散。
李起年猛然起身,推开窗子,风扑面而来,却怎么也吹不散他心里的疑惑和那一丝被割裂的不甘。
他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猜忌,羞辱,甚至还有隐隐的妒意。
他低声骂了一句,把那本兵书甩到一边,重重地靠回椅背里,却再也无法看进去一个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一日朝会,雨意初歇,朝阳尚未穿透层层云霭,宫钟响过三道,百官鱼贯而入金銮殿。原以为是平日例行议政,谁知圣上却在早朝上,罕见地亲口提起了太子之事。
“朕素来谨慎,不欲仓促立储,然天下悠悠,宗室日众,诸皇子渐长,实不宜久虚此位。”
话音一落,朝中顿时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后文武百官齐齐俯首叩拜:“臣等谨遵圣训。”
李鸾徽看似随意,却清楚地点了三人之名。
“大皇子敦厚沉稳,学政多年,诸卿所推。晋王,岭南赈灾,所奏所为皆有实效,人望颇佳。六皇子亦聪慧好学,师傅多有赞言。此三人,各有长短。朕欲听诸卿之见,皆可上奏。”
这便是把皇储之争,明晃晃地推到了明面上。
朝堂之上,瞬间波涛暗涌。
而坐在百官之间的冯竹晋,也在这一刻抬头,神色不动。只是他未说话,身边却已有人轻轻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笑道:“冯大人,喜事将近啊。”
冯竹晋转了转眼珠,语气平稳:“何喜之有?”
“你还装?”另一位同僚笑得意味深长,“圣上都夸了晋王,眼看日后晋王要贵重起来,哪怕不为太子,也能立为监国。到时你娘子回来了,她也飞黄腾达,你跟着沾光,还有什么不好?”
又一人凑上来,哈哈一笑:“夫妻阔别多年,终得相见。冯大人,您要不要备份贺礼给自己啊?”
几人笑作一团,朝堂之上气氛一时松动,恭维声、调笑声此起彼伏,言语里不乏暧昧讥讽。
冯竹晋仍是面带微笑,脸上多了几分老道,只轻轻拱手一一回礼,说不上谦逊,也无反驳。
直到朝散,冯竹晋由太监推着轮椅走出宫门,一路无言,等左右散去,他才让太监将他推到承明门外的松影处。
他坐在在殿外青砖之上,手肘放在轮椅扶手处,朝阳映在他的眼里,冷金色一片。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唇角轻轻抽了一下。
冯竹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混蛋小子了,他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
“她要回来了?”
冯竹晋喃喃开口,语气极轻,像是自语,又像是冷笑,“嗯,要回来了。”
那人转过身,站到冯竹晋面前,“那你是选择她,还是选择我?”
冯竹晋轻声一笑,“自然是会跟随大皇子殿下,您对我的恩情,我自然不会忘。”
“那徐圭言呢,她和我十弟,感情不一般……你们夫妻两个人,是不想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吗?”
冯竹晋摇摇头,“大皇子您多虑了,我和娘子分开许久,这期间,甚至连封信都没有过,自然不会互通有无,”他顿了顿,看着大皇子,李起凡,“您比晋王有势。”
“可十弟口碑比我好,支持他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