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
秦斯礼在昏迷中,唇瓣颤抖,声音微弱却一遍又一遍:“徐圭言……圭言……徐圭言……”
竹城的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泪水终于不可抑制地滑落。
她咬着牙,将被子裹在他身上,吩咐人去取药、去取水,整整守了一夜。
可他始终未曾醒来。
只有那一声声“圭言”,如同针扎一般,扎得她心里鲜血淋漓。
他不都和长公主成婚了,娶了天下最金贵的女人,怎么还想着她呢?
过了几日,后唐才知道,长安变了天,长公主不仅是天下最金贵的女人,更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竹城眼神冰冷,看向徐圭言,语气低沉:“秦斯礼已经废了。”
她盯着徐圭言,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你若不嫌弃他,现在见到的,就是一个被病痛折磨得浑浑噩噩的傻子。”
徐圭言怔怔坐在那,眼眶猩红,喉咙发紧,心口仿佛被人剖开,一寸一寸血淋淋地剜出。
她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院中静悄悄,风声穿过残败的树叶,卷起一阵低沉的沙沙。
竹城带着徐圭言走进深处小院,推开木门。
屋内昏暗,只有一缕斜阳从窗缝中透入,落在床榻上。
榻上的人,正安静地半倚着,眼神呆滞,面容消瘦,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
徐圭言脚步一顿,整个人像被定在原地。
——那是秦斯礼。
他竟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胸口一阵剧痛,呼吸急促,眼眶刹那间被泪水灌满。
“秦斯礼……”她喃喃,声音颤抖得几乎不像她自己。
她快步上前,猛地扑到床榻前,一把抱住了秦斯礼。
那一刻,所有坚硬、所有矜持,全部坍塌。
她死死抱住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打湿了秦斯礼的衣襟。
“对不起……”她哽咽着,声音像被撕碎的布匹,“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护住你……是我太狠心……我总以为自己要背负天下,可到头来连你都护不住……”
泪水一滴滴滚落,烫在秦斯礼的手背。
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语无伦次:“我错了,斯礼……我一直错了……你才是我最该护的人……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却让你受尽苦楚……我……我该死……”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摇头,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压抑的愧疚全部倾泻出来。
怀里的人纹丝未动,只是呼吸微弱,眼神依旧浑浊。
徐圭言心头更痛,抱得更紧。
她几乎跪在床边,声音彻底哽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