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星辰隐约,风声掠过旷野。
崔彦昭现在是求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长安还有自己的内乱,他们是真成了孤军。
就在崔彦昭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军营远方一道炽热的光芒划破寂静。
第166章孑遗尸骸相撑拒【VIP】
夜色沉如铁,远天忽然绽开一抹赤红——那不是今日的夕光,而是战场的信号。
如流星般的火焰拖着长尾划破夜空,在高处炸开,迸出的火点如漫天的朱砂洒落,映得远山与城影都带上了一层血色。
军营中的士兵先是抬头看去,随后有人低声惊呼:“是边信……有人回来了!”
未及细想,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先是稀疏,继而密集,似是无数战鼓在大地之下擂动。
崔彦昭推开营帐,立在风中,望向那火光映照的方向。夜雾翻滚之间,一个身影在战马之上疾驰而来,披风猎猎,带着未散的硝烟气息。那马快得像要踏碎风声,鬃毛与尘沙一同飞扬。
“是……徐将军吗?”有年轻士兵眯起眼,声音带着试探与颤抖。
而就在下一息,前排有人猛地喊出:“是将军——是徐圭言!”
这一嗓子仿佛在死水里投下巨石——瞬间,全营沸腾。
有人高举长刀用力挥舞;有人脱下头盔抛向空中;更多的人则红了眼,呐喊着她的名字:“徐——将——军——!”
这声音像风暴般翻卷,冲破了沉闷的夜色,带着血与泪的炙热。
徐圭言的战马冲到营门时,忽然一个踉跄,她整个人从马上侧身滑下。几名士兵眼疾手快,将她接住,触手皆是凉透的甲片与被血浸湿的衣料。
“快,送到军帐!”有人大喊,立刻有士兵取来水囊与药箱。
帐中灯火被点得通明,铜制军壶的热水腾起白雾。有人想帮她脱下甲胄,却发现锁甲的皮带几乎与血黏在一处,硬生生扯开时带下一大片血痕。
徐圭言只是低声吸了一口气,没有呻吟。她抬手,指尖微颤,却直指案上的军图:“军务,给我。”
崔彦昭急道:“将军,您先——”
“军务。”她打断他,声音低沉沙哑。
徐圭言的平安归来,让整个军队沸腾,士气大振。
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开始和崔彦昭商议军务。
她在军图上迅速画下路线,指尖连成锋锐的曲线:“敌军以为我溃败,必松防线。三更前,全军依‘雁行阵’列队,左右翼用‘衡轭’包抄,中军弩手在后压阵。”
“是!”传令兵抱拳,立刻飞身出帐,口中高喊:“传将令——全军列雁行阵、衡轭包抄!”
营中顿时活了。
铜号在夜色中长鸣,声如裂帛;鼓师挥下鼓槌,战鼓擂动,由慢至急,震得军旗猎猎作响。
刀盾手抬起圆盾,将铁边与盾心敲得当当作响;弩手一根根装填羽箭,弓弦被反复拉试,发出紧促的嗡鸣。
铁甲被一件件扣上,环首刀插入鞘中发出轻颤的金属声,像无形的低语——杀敌、杀敌。
战马被披上棕红色的甲具,铜面具下的双眼映着火光,似野兽在等待扑击。
徐圭言立于营门火光之下,披风如血,长刀斜背。她高声喝道:“今夜,不是为了退,不是为了苟活!长安在后,百姓在后——我们在,就是一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