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杯,环视一周,还是先紧着地位最高的人说,“郡公的心意我领了,您要是真有心,就请旨赐婚吧。”
李子由并未多言语,点点头后边走了。
外面天已经暗了,他险些没看清台阶掉下去。
屋子里的火烛也依次亮起,*站在一旁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们仍旧低着头,不敢言语。
顾慎如审视他们一周,呼出一口气,“都散了吧,”
等他走了,其他人才敢往外走。
顾慎如走到密道中,缓步走了下去。
一入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经受责罚的秦斯礼。
殿堂之内,肃穆森然。
青石地板冰凉如水,烛火摇曳间,映得金漆龙纹的梁柱庄重威严。秦斯礼着一身玄衣,双膝跪地,背脊笔直。
殿堂中寂静无声,唯有刑杖落下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秦斯礼的身子因棍杖的拍打而前后动摇。
顾慎如脚步一顿,堂内的人看过来,片刻后他才又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刑杖声不断,秦斯礼的背缓缓塌了下去。
“够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顾慎如抬手,示意停止。
秦斯礼缓缓起身,身形晃了晃,但很快又站稳。他微微弯腰行礼,声音微哑却坚定:“谢刺史宽恕。”
顾慎如轻叹一声,“落座吧。”
秦斯礼忍着巨痛坐了下来,琉璃灯盏的灯光微黄而柔和,他出神地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听着顾慎如的话,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烛台,不知何时,琉璃盏的四角镶嵌上了白玉。
“卢兄,近些日子,还是少来凉州为妙,”顾慎如看着对面坐着的幽州刺史卢景澄,“一旦有人发现,怕你有来无往啊。”
“徐圭言说你们要谋反。”
秦斯礼说完后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平民想知,此事可真?”
卢景澄看着秦斯礼,脸色微变,“她和你什么关系,怎么会告诉你这件事?”
秦斯礼垂眸,“卢刺史的意思是,谋反一事是真的。”
“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宁有种乎?”
“平民只想过安稳日子,并不想参与到任何有关朝廷的事中。”
“秦斯礼,你胆子也小了吧。”
秦斯礼抬头看向他们,“在座的各位只知道我家道中落,是因前朝夺嫡之事分崩离析,但并不知,秦家正是因为派别之争,太子谋反而不得之,最后被镇压。”
“谋反这种事,平民并不想再体验一回。”
顾慎如头一偏,“你觉得我们赢不了?”
秦斯礼摇头,“自古以来便是:兵骄而逐帅,帅强而叛上。我知道各位老爷的想法,但秦家已经在这里摔了一个跟头了,平民不想再重蹈覆辙。”
顾慎如往后一靠,卢景澄笑了,“徐圭言和你说了什么?你详细说说。”
“她并未详细说什么,只告诉我,之前从刘县令的账本上,写了谋反之人的名字。”
在场的众人皆沉默,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