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却表现得无动于衷。
他只不过微微偏过脑袋,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她的动作,微微扬起的眼尾流露出从容淡定。
楚离这一番拳打脚踢下去,他仍是站得稳当,好像无论她再怎么反抗,也不能影响到他的站姿或是心情。
她用力吸入一口气,转变策略,伸手去扒他脸上的面具。
在修真界,面具若不是为了遮掩身份,就是为了遮掩面容瑕疵。
无论他属于哪一种情况,楚离都确信,他不想被人摘下面具。
可她的指尖离他的面具边缘还不到一拳距离,托住她后腰的力道忽然一空,使她猝不及防向后仰去。
与此同时,楚离的手被他牢牢扣住。
男人修长的手指箍住她的手腕,同时也牵住她的身形,然而他指腹所施加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几乎能封住她腕中血液的流动。
楚离从中感觉到一瞬间的杀意,或是别的什么,总之,是他从未在她面前表露出过的情绪。
她虽然猜到他不愿被取下面具,但没料到,他会防备到如同珍惜生命般的地步。
“姐姐好坏的心肠。”男人嘴角微动,声音低沉得仿佛从腹腔而非喉咙传出,“说不过我,便要除去我唯一的覆面之物。”
“又不是扒你衣服,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楚离有片刻心虚,试图抽回手腕,可他偏偏紧抓不放。
“我倒宁愿你扒我衣服。”他语带调笑,却把她的手按在冰冷面具上,迫使她的掌心感受每一个凸起的棱角,仿佛这是他专为她准备的逼供手段,“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楚离不知是该为他的恬不知耻而震惊,而是该为他毫不掩饰的威胁而恼怒。
四目相对间,他懒洋洋地俯视她,而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未被桎梏的左手在身侧徐徐施术,决意凝起身中灵力,予他一击。
男人却对她的小动作浑不在意,只是撇过视线望向前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楚离指尖轻动正要掐诀,他却重新抱住她的腰身,脚步从原位旋开半寸,曳地长袍如夜空扫过雪地。
一道锐影嗖地划破干冷空气,几乎贴着他的身形擦过,半截嵌入雪层。
“什么东西。”他松开臂膀,令她双脚落地,顺手拔起雪地中的凶器。
无数细小雪尘晃落,露出飞来之物原本模样。
油纸收拢如椎,上面绘有红绿花纹,而露出油纸的木柄长约三寸。
是她的纸伞!
楚离确实有过这样的闪念,若是纸伞在侧,那么对付他也会多出胜算。
只是她没想到,纸伞会以这种方式在幻象中重现。
男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的伞,好像他对纸伞作为暗器出场的事也很意外。
楚离抓住时机,一声“伞来”,将纸伞召回手中,横在身前,“你休想再占我便宜。”
“真是的。”他叹气时呼出一大团白雾,“良辰美景,姐姐却非要与我比试。”
“你管这叫良辰美景?”楚离瞥过漫无边际的雪野,眉毛跳了一跳。
“若是姐姐受了伤,流了血,落在这白皑皑的雪地里,”他俯眼,缓缓将五指握紧,复又抬眼看她,一字一顿念出最后几个字,“定然十分艳丽。”
他话语中的挑衅扑面而来,其中的暗示意味更是浓烈到几乎粘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