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除了几柄入地的旧剑,还难得地栽种着一株红梅。
“这里便是宗中为阙宗主准备的住处。”薛长老谦和道,“合欢宗繁花似锦,鄙宗宗主特地将这里留给您,希望您能住得习惯。”
他又翻出一张地图递给楚离,上面以朱砂圈出场地,“明日,阙宗主只需于辰时三刻前抵达此地即可。”
说完薛长老便先行告退。
天剑山比起合欢宗更偏北方,夜幕不到酉时便早早降临。
楚离索性早早躺下休息。
因为水月帘挂在发间的钩子会影响她侧躺,所以楚离索性揭了水月帘。
少年却没有急着揭下面具,而是就这么躺在她身侧。
楚离与他四目对视,越看越觉得变扭,伸手要把面具从他脸上取下。
“时辰还早,姐姐睡不着吧?”小怜按住面具,身子朝她挪近,“姐姐想不想试些新鲜的修炼法子?”
戴着面具的他是这么近,吐息甚至能拨动她的发丝,楚离却感到隐约陌生。
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脸,“哪来那么多精神,你跟我天亮前就得去会上待着。你不睡是你的事,我还想躺着闭目养神呢。”
说着,她面朝上方合起双眼,一只手挡在身侧,一只手越过身前,扣住他不安分的手,“再敢乱动,小心我卸了你的手腕。”
“姐姐好凶。”少年不再试图跨越她划出的边界,只是拉过她的手,对着她的掌心轻轻吻了几下,又与她五指交扣,“我不动还不行么。”
楚离初次离开合欢宗,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生。
小怜却很快进入梦乡,一点也没有出门在外的不适症状,令她十分羡慕。
他始终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只要这样,就不怕她会离开他的身边。
楚离先是侧过身支着脑袋看他,后来手撑得累了,她又干脆把他的手臂垫在脑袋下面,凑近观察他的睡颜。
她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让他揭开面具,如今对着一块没有温度的木头,而不是一张温润面容,这感觉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当她终于试图帮他解开面具束带时,被她垫住的那条手臂却早有预谋般绕过她的背,将她忽然拉近。
楚离被他逮个正着,又气又恼,“你不是睡了吗?”
“是睡着了。”少年发出几道慵懒鼻音,“但是姐姐对我动手动脚,我便又醒了。”
楚离一面用膝盖顶他的腰,一面用手按住他的肩膀,想回到自己那半边睡觉,“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动脚了,你别信口雌黄!”
“太晚了。”少年的声音在夜晚变得格外清晰。
他牵着她的手,仿佛水流牵引着小船下行,然而顺水前行的小船,却被水中骤然立起的石柱挡住,“姐姐可以对我置之不理,或者,姐姐也可以可怜可怜我。”
这明摆着是吃准了她不会铁石心肠!
“你最好明天就给我筑基。”楚离咬咬牙,攀上他的身躯,“否则,我就像宗主那样,把你捆在屋里,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少年无所畏惧,“有姐姐在,我何止筑基,甚至可以一夜飞升。”
楚离很快便明白,这句话是多大的陷阱。
他迟迟未飞升,她却先他一步……
还飞升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