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摘花瓣,一片片问谢如琢喜不喜欢他。如果结果是不喜欢,肯定花摘错了,再摘一朵。
纪鹿把许多少女心事说给谢如琢听。
从前他不耐烦听的事,这一次他都听得很专心。
谢如琢想到从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不由抿出一丝笑。
他能想象到纪鹿拿笔在纸上乱涂乱画的样子,像要发泄,却又舍不得,她还是会一笔一划写好他的名字。
谢如琢从纪鹿说的话里,清楚知道,他究竟辜负了什么,他究竟犯下多少恶。
做错事不一定能得到谅解,但他想试一试。
谢如琢说:“我从前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儿郎,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离开我。我一直以为,那种倾慕的情绪是理所应当,我决不会失去你,我做了许多让你伤心的事……我看到你不理我了,心里很慌乱。我固执地想要抓住你,想要让一切回归正轨。”
可纪鹿就像一抔沙,越握紧,流失得越快。
谢如琢无论怎样用力,他都抓不住她。
“我一贯如此,事事追求完美。我以为我能权衡朝政,也能维持与你的关系……我设想得那么好,处理完朱家的事,就上纪家提亲,两全其美。是我太自负了,我没有想过,伤你太深,你会逃跑。”
“这三年里,我时常回想从前的事,我无数次在梦里设想,如果我没有和朱燕说话,如果我没有去救朱燕,又或者在更久之前,如果我早点去御前请婚,如果我早些告诉你,我也爱慕你……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田地。”
只有在回想的时候,谢如琢才发现,其实纪鹿给他留了无数退路,他只要稍稍后退,就能抓住她的手,可偏偏,每一次谢如琢都傲慢地避开了。
他恶劣地将纪鹿逼入绝境,他并非对她的心意一无所知。可他就是想看看纪鹿能忍到什么地步,也可以说,他想知道,纪鹿是不是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开他。
可是,他本不该如此病态,喜欢一个小娘子,应当爱护她、关照她,谢如琢本该懂的道理,迟了这么多年,他才想明白。
“呦呦,我真的,非常后悔。”
骄傲的少年郎,终于在情爱一事上低头。
他承认自己是个输家,他希望纪鹿不要再跑。
谢如琢的道歉很真诚,纪鹿听进去了。
她心中积压了多年的愤恨与不平,如烟如雾,顷刻间消散了。
纪鹿:“我喜欢你的时候,会给你送很多东西,会想方设法和你见面,会讨你的欢心。可你什么都没为我做,我不相信你的喜欢,你若是喜欢我,应该竭尽全力追求我,即使最终可能会被我拒绝。”
谢如琢听懂了纪鹿的话,她愿意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想得到呦呦的欢心,那就用自己的方式打动她-
半个月后,边城平静,没有战情动乱,谢如琢将兵卒们带回了衢州。
恰好临近年关,谢如琢特意请了一次假,他将军务交由副官接管,谢如琢想离府几日,去做点自己的事。如有急情要事,可用信鹰联系他。
三年来,谢如琢夙夜在公,就连除夕夜也不曾去副将陆大家中吃宴席,他想要在年节这几日松快松快,实在无可厚非。
陆大拍了拍胸膛,道:“殿下放心吧,末将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文书军情,如有拿不定主意的,末将定会传信给殿下。您就好好带太子妃四处逛逛吧,衢州距离上京足有万里呢,太子妃来一趟不容易。”
陆大自以为是地帮谢如琢拿主意,还没来得及得意呢,脊背忽然发凉,一抬眼,对上皇太子凉飕飕的眼刀。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褪去,心里记起阿章的嘱咐:太子妃殿下不喜欢别人喊她“太子妃”,千万别乱喊!
难道谢如琢心目中的太子妃另有其人,他不想陆大乱喊?
这可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