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鹿意识到,身后的人并非王六娘。
她摘下发髻的花钗,紧握手中。
等轮椅朝飞瀑倾斜的一瞬间,纪鹿死死握住轮椅的扶手,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花钗刺进来人的手背。
尖刃刺穿皮骨,鲜血瞬间喷涌,黑衣人惊叫一声,声音凄厉,竟是个男人。
黑衣人吃痛,发狠地踹上纪鹿的肩膀。
纪鹿不慎滚落崖侧,她急忙躲闪。
可纪鹿毕竟只是女孩家,方才殊死一搏已经竭尽全力,如今也只能死死攀住一旁断崖的藤蔓,防止自己跌下飞瀑水潭。
纪鹿深知,她腿骨受伤,不能动弹,遑论在水中泅泳。若她掉进水潭,定是必死无疑。
谁这么恨她啊?三番两次想要她的命!
纪鹿担心刺客再次发动袭击,害怕地紧闭双眼。
就在黑衣人拔刀的一瞬间,纪鹿被一泡鲜血,从头到脚淋了一身。
纪鹿抬眼望去,竟看到谢如琢持剑杀来。
小郎君衣袍猎猎,乌发飞扬。
他的手骨还捏在刺客的颈上,手中长剑沾血,显然是刚刚将黑衣人的喉头割开。
谢如琢难得有一丝慌乱,他把男人的尸体踢开,空着的一只手,颤巍巍伸向纪鹿。
眼前的谢如琢,没有平时的清矜持重,他颇为慌张,可他尽量保持镇定,不敢吓到纪鹿。
谢如琢对纪鹿说:“呦呦,别怕。把手给我。”
纪鹿看着气喘吁吁的少年郎,忽然明白了,谢如琢在担心她。
他害怕纪鹿受到惊吓,会不慎失手,跌入水潭。
他不想她出事。
温柔的、会关心人的谢如琢,让纪鹿感到陌生。
纪鹿也不想死,可她强撑着身体,手上有点脱力。
她努力伸出手,试图抓住谢如琢的手指。
胜利近在咫尺,可藤蔓风干许久,早已无法承载一个女孩的体重。
撕拉一声,藤蔓断裂,粉屑飞扬。
纪鹿没来得及抓住谢如琢,顷刻间,她身体一仰,直直跌下深不见底的水潭。
“呦呦——!”
纪鹿无奈叹气,绝望地想:她和谢如琢许是八字相克,不然谁会在一个月内,因他之故,坠崖两次!
纪鹿的身体不断下坠,风声咆哮,掠过耳畔,她发髻上环绕的丝绦被风吹得翻动,脱离她乌黑的发丝,朝上空翻飞。
那一条嫣红的丝带,犹如一条月老的红线,缠绕上白净的腕骨。
这一次,谢如琢没有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