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柔声道:“臣妾知陛下政务繁重,不敢扰乱圣心。只是起凡自事发之后,臣妾一面未见自己的儿L子……哪怕只看他一眼,臣妾也就安心了。”
李鸾徽睁眼看了她片刻。
沈皇后并未哭,也未求情,只是声音淡淡的,带着多年皇室规训之后的隐忍与哀思。李鸾徽微微颔首,道:“也罢。母子连心,朕准你去。”
沈皇后俯身一礼,退下时,眼中方有些水光闪动。
午后时分,偏殿里只点着两盏青灯,光影摇曳如鬼火。
沈皇后踏入殿内时,守卫已被调开,宫人更是早早遣退。她立在门口,低声唤道:“起凡。”
屋内传出一道低哑的声音:“母后……”
李起凡衣裳简素,神色憔悴,面容却依旧清俊,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分不属于年轻人的沉冷。他刚起身,就看到母后身后那内侍脚步略快,一闪身进来,反手掩上了殿门。
沈皇后向他轻轻点头:“是你王叔要见你。”
那“内侍”抬手摘下帽子,竟是王俨!
李起凡怔住,眼底浮上一层防备。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迎上前,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王俨,像一头被围困已久的兽,仍竭力维持自己的尊严与沉静。
王俨却毫不在意,快步靠近几步,压低声音道:“我们时间不多,只能说最重要的几件事。”
他看着李起凡,神情异常认真:“第一,当年的太子谋反一案,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李起凡眼神一闪。
那一刹那,他没有立即否认。那是人心被刺穿后的本能犹疑,是秘*密被逼近时微妙的惊悸。
但随即,他眸光一沉,肩膀略一颤,眉心缓缓拢起,抬起眼时已恢复冷静,语气低沉而笃定:“我没有。”
王俨没有说话,只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问:“第二,最近的厌胜之术,与你有关吗?”
李起凡声音比刚才更快:“没有。”
这一句,他说得太快,几乎像是抢着堵住一切可能继续深挖的可能。
他眼底情绪翻涌不定,却死死压住,像是决心将真相封进水底。他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一遍遍重复否认,仿佛在立一道无法撼动的墙。
王俨微微皱眉,却未深追。他看着李起凡的眼睛,片刻后,语气转淡:“既然你说,都与你无关。”
“那我们就不怕被查。你没参与,我们便可尽情布子,不必再犹疑。”
他目光一扫四周,神情陡然凌厉:“你看不见,但敌人已经比我们多走了好几步。我们再不动,就晚了。”
李起凡低垂眼睫,没有接话。
王俨最后看了他一眼,拱手向沈皇后致意,然后迅速离开。
夜风凛冽,王俨回到东厢密室,冯竹晋已候在其中。
王俨看着他,眼神凌厉,开门见山:“徐圭言不能再让她独来独往。她身上掌握着太多隐秘,且与几方势力皆有牵连。”
冯竹晋应声:“要查她?”
王俨点头:“查。你身份特殊,靠得近,不易引人疑。”
“留意她身边言行,一有风吹草动,即刻禀报。”
冯竹晋沉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