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吩咐:“封口!消息不能再传。马上将现场图与尸检带来——”说罢,又忽然顿住。
已经晚了。
第二日清晨,朝堂之上果然风起云涌。
几位朝中资深大臣联袂上疏,言辞激烈,质问审案过程中为何失察致人命丧?此等冤魂一出,岂不寒了天下忠良之心?言语之中,竟已有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眼下的事才最重要,不要在追查下去的意思在。
众臣争执,言辞如潮。
李鸾徽却只是端坐龙座之上,神情清淡如水,轻轻一句:“既出了人命,便是这案子确有真相。若案子是假的,如何杀*人灭口?”
这话说得冷,却令满殿寂静。
圣上态度已明,谁再提便是逆意。
但下朝之时,秦斯礼刚走出丹凤门,便听有人在身后唤他:“秦御史,今日公事烦冗,不若我去你府上坐坐?”
秦斯礼一回头,是丞相李文韬。
他眼角含笑,不敢轻待。
茶香温润,风声穿窗。
李文韬捧着茶盏,端坐于榻,开口便是轻描淡写一句:“案子查得如何了?”
一句看似闲话家常,却叫秦斯礼心头微紧。
他明白——李文韬并非真不知案情,今日朝堂上,他虽未发言,但眉眼之间早已看尽风云。此时来此发问,是话中有话。
秦斯礼低头一笑,状似无奈:“都查出人命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装作不懂,既不接招,也不主动求教。
李文韬果然也不逼他,只是饮了口茶,慢悠悠道:“查案子的法子,有千百种。你这一路刀尖舔血,动静太大,容易伤人。人伤多了,也就不利了。”
他顿了顿,放下茶盏,缓声又道:“你知道,朝中不少人都说——太子案子嘛,翻旧账、动旧骨头。这些年风生水起,弄得城里不稳,未必合适。”
语气温和,话却句句穿心。
秦斯礼沉默一瞬,听出了话里的重音。
“您是说……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文韬看着他,不笑也不怒:“不是我说。我只是觉得,人都死了,追得再深,能挖出几根骨头?你若是真想知道太子为何废,不如去问问当年是谁落笔、谁抬手、谁站得稳。”
“你查得辛苦,别人倒活得太轻快了。”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
秦斯礼垂眼沉思,片刻后低声道:“我年轻,办事鲁莽,李大人阅历丰厚,教我一句……这案子,我该如何查,才算妥帖?”
这是低头求教,是服软。
李文韬看了他一眼,终于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记住,真相不是案子的终点。权力才是。”
“能保住自己,才能查下去。”
秦斯礼本以为李文韬已说尽,正思索着如何周旋,谁知李文韬轻轻一笑,忽然话锋一转:“唉……说回圣上。前几日听人讲,陛下近来夜里频频召医,是不是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
这句提问,看似随意,却叫秦斯礼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