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还不回家吗?”
秦斯礼抱着李承砚站在秦府门前,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一大一小两人在风中凌乱,马车声达达远去。
“爹爹,你脸怎么红红的?”
秦斯礼叹口气,抱着李承砚转身往府邸内走去。
夜色渐浓,长安的天仿佛压低了几分,城中风声穿巷而过,裹着燥意未消的夏气,耳旁大街上聒噪的声音消失在门府之外。
秦斯礼抬眼望了望秦府门口那盏刚点燃的青色宫灯,光影摇曳。
紧接着,秦斯礼将怀中的李承砚放在了地上,“今日可读书了?”
李承砚笑着点头,带着些腼腆,脚尖像旁处指着,迫不及待要去后院和小厮、丫鬟们抓知了去。
秦斯礼摆摆手,“快去吧。”
看着李承砚跑没了影,他才径直拐入后院,绕过修竹院落,穿过连廊,推开通往后堂花厅的门时,一股檀香带着夜露的湿意扑面而来。
帘内灯火幽幽,帘外蝉声如织。
李慧瑾正坐在湘竹榻上,还是一袭素白织金纱衣,乌发挽作高髻,手里捧着一本书。她似早已料到他会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慢慢地翻着手中的书卷,说道:“打听出什么消息了吗?”
秦斯礼站在她对面,略顿,沉声道:“泰王办的诗画展,还真就是展览画啊,诗歌那些的……”他低头看向李慧瑾,“徐圭言也去了,她想和泰王联手。”
李慧瑾手中动作微顿,轻轻合上书卷,把它搁在一旁石几上。
“联手做什么?”
秦斯礼坐下来,“这还用说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泰王没答应,但是承诺说,有求必应。”
李慧瑾挑眉一笑:“这我倒不意外。他本就是个不甘于人后的人,又怎会将全部赌注押在王俨一个人身上。”
秦斯礼点点头,手指敲在茶杯璧上,沉思着什么。
“在想她怎么不来找你合作?毕竟你们关系匪浅?”李慧瑾看透了他,“按理来说,李起云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她找他也算合理。”
秦斯礼眼神一沉,面无表情地立着,“你觉得是我藏得太好,还是……她从未想过与我结盟?”
李慧瑾起身,走到窗前,纤长手指拨开竹帘一角,看着院中月色洒落在水石上,柔声道:“不管是藏得不够深,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没在她的考量里,这都不重要。”
她回头看了秦斯礼一眼,语气淡淡:“重要的是,你和她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李慧瑾转身看他,“我们成婚那夜,你许诺过什么,不记得了吗?”
最后五个字极其轻,飘到秦斯礼的耳朵里。
字字剖心。
秦斯礼不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眉眼中透出几分冷意。
“不过合作是好的选择,现在扳倒周王,这是最好的时机了,她可能不想错过。”李慧瑾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旁的不说,你我应为皇兄着想,就该冷眼看几日风向。你也不要去搭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不给圣上添乱才是重中之重。”
说着话,李慧瑾走到秦斯礼面前,端起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秦斯礼接过酒盏,指腹微凉。他低头望着那盏酒,酒面沉静,映出他双眉紧蹙的倒影。
他抬眼,看向对面那双蛇蝎眼睛,扭头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长公主可满意?”他吞咽下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