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书,明日我便入长安,我应该去拜访您,您千里迢迢赶来,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徐圭言奉上茶,自己落座一旁。
袁修远叹气摇头,“都是为圣上办事,麻烦一点不要紧,明日我随你一同入长安便可。”
“那您今日来……”
他喝了口茶后放下舒出一口气才说,“拆……通天佛之前,你不是要对各种物品进行损耗登记,对吧?”
徐圭言点头,“那是自然。”
袁修远笑笑,“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徐圭言眉头一动,“您详细说说?”
袁修远看她表情还算自然,于是认真地说,“我知道驻军指挥部被罚了钱,现在没有银子交上去,所以才要替圣上去做此等……危险之事。”
徐圭言还是点头,坦诚地说,“是。”
“那你只打算要……佛头吗?”他低声发问。
袁修远前面说得虔诚、避谶,此时一针见血。
徐圭言干笑一声,“那自然是这样的,圣上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
“徐指挥,你真不怕报应吗?”
“我不做错事,哪里来的报应呢?”
袁修远深吸一口气,“徐指挥你想,你帮圣上做危险的事,而后给你一个……佛头做回报,而后你这个佛头又要换成银子交还给圣上,他这……”
他注意到徐圭言脸上情绪的变化,“……圣上这可以是白白利用你啊,你光出力气,得到什么了?你还年轻,官场的事得慢慢来,里面都是弯弯绕绕,搞清楚每个人的利益关系,你就能把这张大网织起来,为你自己所用。”
徐圭言是真真一愣,她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况且,你想,户部没银子给你们运输粮草,你自己解决了问题,圣上还要责罚你,而后你又是白干一场,图什么呢?”
袁修远话说多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我知道你当官是为了造福百姓,可你现在,是在伺候圣上啊,你是为了百姓吗?”
徐圭言皱着眉头,她觉得自己有错误的地方。
从李林到通天佛,她真的翻了一个致命错误。
袁修远话说到这里,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紧接着又说——
“天下百姓千千万,一人一钱朝廷富;
今日罚款借一两,明日税收少一分。
若问银两何处得,国库空虚百姓忧。
巧借一计速成财,税务递增皆可有。”
他微微抬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徐圭言:“知道你不忍心欺辱百姓,从他们手上拿银子交罚金,但是……”
袁修远笑着说:“只需稍微调整税收结构,适当加强对地方上税务的征收力度,便可调动起必要的资金。地方有银两,却一直藏匿于民间,巧妙借用一些银子,而后再减免一些税,既不损民心,又能有效增加收入,还能帮你度过难关。”
“所以……何必要去白白给人拆佛像呢?”
袁修远紧盯着徐圭言看,嘴角边挂着笑。
“你想想你为官的初心,再想想你现在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