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是要付出代价的。
朝堂之上,徐圭言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在金砖铺就的殿堂内久久回荡。
说来也奇怪,现在她竟毫无畏惧,眼中燃着盛烈的火光。李林忠心耿耿却因党派之争而死,现在站在这里的人,还有几个人是真的为了后唐?为了朝廷?为了能为百姓做一些实事的人?
甚至连朝中那些高高在上的老臣都忘了本心,在长年累月的斗争中,他们只能看得到自己的利益,除此之外,什么都和他们无关。
徐圭言左看看,右看看。
她的狂放不羁引得许多人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些素来以稳重自居的重臣,更是面露不悦,纷纷在袖中握紧了手。
“放肆!”
终于,有人忍不住呵斥出声,脸色铁青地瞪着徐圭言,眼中满是愤怒。
“你一个后辈,怎敢如此大放厥词?你若觉得旁人做得不够好,你可做得好?”说话的人是门下侍郎魏景行,本就出身寒门的他既羡慕徐圭言那份不惧权势的锐利,又讨厌她凭什么年纪轻轻就可以站在这里,他出身寒门,走到这里用了近三十年。
凭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好父亲,出生在一个好家庭?
徐圭言只是微微偏头,目光看向魏景行,眼神中不带丝毫畏惧,反而透着一种咄咄逼人的锐气,“两州叛乱一案,我相信没有人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她站得笔直,如松如竹,整个人就像一柄刚出鞘的剑,虽未斩落,却锋芒毕露。
李鸾徽高坐,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叩着玉案,脸上波澜不惊,眸色淡淡,似笑非笑。
他已对这场审判失去了兴趣,唯有徐圭言那番话让他觉得心中畅快。
但,徐圭言终究是个意气用事的年轻人,即便今日能凭口舌立足,未来也未必能在这朝堂上长存,还需打磨。
他微微垂眸,心中已有决断,但这场戏还没结束,他耐心地等着下一位即将上台的人。
片刻后,一道沉稳的声音在殿内缓缓响起。
“此女才华横溢,朝堂之中,能与她比肩者寥寥无几。”
一名身着紫袍的官员走出班列,居然是李文韬。他向来是不喜出头的,就算禀事,也只有和他地位相当的牛和德发声,他才会开口。
他一向谨慎行事,从不轻易表态,
而此刻,只见他缓缓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本朝自开国以来,连中三元者仅有二人,徐侍郎便是其中之一。如此人才,难道仅仅因为今日的一席话,便要被贬斥甚至问罪吗?更何况,她还有赫赫战功,护国有功。臣以为,因为此事就判她有罪不妥。请圣上宽宥,以留国之栋梁。”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
徐圭言,连中三元。
这个名字,这个成就,在朝堂之上本就是一个传奇。即便是那些不喜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才华出众,甚至是当世无双。
李文韬站出来为她求情,也算是惜才。其他没有站出来的人,在这场人人都期待已久的审判中,清楚地明白徐圭言说的是对的。
后唐经历过一次夺嫡的浩劫后,国力远不如从前,他们需要一个勇于打破旧例的人,有种地对抗朝廷内的斗争。
更令人惊讶的是,片刻之后,李文韬的敌人也站了出来。
牛和德,就在此刻,他竟然迈步而出,沉声说道:
“徐氏一族,世代忠良。徐圭言虽言语冲撞,却无异心。更何况,她在凉州平叛之功有目共睹,若要治罪,也绝不该是她。臣以为,应当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