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挺直脊梁,侧脸望向她,脸色显得有些严肃:“这种话可不能随意说,更不能叫别的男子听去。”
郑相宜:“我只对陛下说。”
她依赖地将脸颊贴在他臂膀上,抬起湿润的眼眸,柔软地望着他。
封决眼眸微动,“对朕也不能这么说。”
郑相宜不懂:“为什么?”
“因为朕是你的长辈。”他声音微沉,“这些话你只该对你未来的夫君说。”
尽管相宜不知一次说过不嫁人,可封决心里始终觉得那不过是孩子气的话,或许只是她至今还未有能看得上眼的小郎君,可将来总是会有的。
他还是希望相宜能嫁一个合适的夫君,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世,不至于在他离开后无依无靠孤身一人。
郑相宜:“不会有比陛下更好看的人。”
“你还小。”封决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声音温和,“将来会遇上更好看的小郎君,而朕已经老了。”
郑相宜反驳:“您才不老!”
她从他手臂上抬起脸,认真地注视着他,“为什么您总要说自己老了呢?您如今也才三十三岁呀,若您这叫老,那朝中那些白胡子老臣岂不是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
封决微微摇头:“若是封钦争点气,朕或许如今已是祖父辈的人了,不像相宜豆蔻梢头,风华正茂。”
“可您也只比我年长了十八岁!”郑相宜眼圈泛红,眸子里漫上湿润的雾气,“不过十八年而已,我现在已经赶上来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不想再听他一遍遍地强调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就好像他在与她之间手动划了一道鸿沟,逼她望而却步。
封决陷入沉默。
郑相宜倔强地不肯退让,“不管您多少岁,是年轻还是苍老,是健康还是疾病,我就要一直陪在您身边,死都不离开!”
封决眼神倏地扫过来,墨色的眸子如浸在寒潭中,骤然散发出凛冽的凉意。
“相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郑相宜仰起下巴,“再说一遍我也不怕,就算是死……”
封决忽地站起来,面色冷峻:“朕养了你十年,难道就是教你这般整日把死挂在嘴边的?”
他气愤不已,甚至控制不住攥紧了手心。相宜怎么能这样毫不在乎地将“死”字挂在嘴边,他那么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甚至连夜里都在精心筹划如何才能更好地护住她,好让她在自己走后仍能得一世安稳。
可她却丝毫不顾及他的良苦用心,不懂得珍惜自己。封决想对她发火,可看见她那硬着脖子绝不认错的倔强模样,瞬间便失去了力气。
是他的错,是他没教好相宜。
他俯下身,手掌轻轻捧住她的脸,“不准再随便说‘死’这个字了,相宜,你的命是属于你自己的,没有谁比你更重要。”
他语气温柔醇和,目光中带着无奈与怜惜,好似手中捧着的是举世罕见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