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吓了一跳。嘴巴想说点什么却卡在嗓子眼,半天挤出来几个字:“你……阿夺,你不太舒服吗?”
越夺大大地把她抱在怀里,有点委屈地说:“很难受,很强烈的难受,已经难受一天了。”他的嗓音又干又哑,一条扔到岸上的鱼太久没喝水。
他在蹭她,本能地无意识地蹭。欲望成了明显的形状。
门还大敞着,何况今晚越母要留下来住。
她太害怕越母路过房间,不经意往里探一眼,发现自家儿子居然抱着自己眼中最廉价的女人。
楚昭抚顺着他的背,紧绷的肌肉在她的抚摸下,如一张绷紧的鼓面,不停地喑哑发颤。
“阿夺,你先松开我,好不好?”她呼吸不畅,不确定是勒的,还是紧张的。
“不好。现在就要,现在!”他更加用力抱紧楚昭,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惊人的热气。执拗又任性。
“唔。”楚昭快要喘不过气。
一曲空灵悦耳的铃声响起来。
越夺对声音很敏感,尤其尖锐的铃铛声,身体僵住。楚昭趁机离开他的怀抱,捡起地板上的手机。看清来电的人,是班长。
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她接通了电话:“喂”
“抱歉楚昭,你提交的实习确认书被单位那边明确拒绝了,可能需要你换一个实习单位。”
“怎么……”刚问出两个字,心念电转,楚昭已明了前因后果,转换了语气,礼貌地说“谢谢”。
电话那头也很替她惋惜的语气,安慰她,会帮她留意同类型的实习机会的。楚昭再次道谢,等那头挂了电话,心里的指望也落了空。
如果她胆子够大,大可冲进越母的房间里,怒气冲冲地质问越母。
但一切只能存于想象,她就算质问也质问不出什么,只会惹怒越母,再为自己埋下一堆雷。
“姐姐……”越夺又黏上来,从背后搂住她,手不老实地摩挲着她的衣服。
说起来,当初选择这个专业的原因,还跟越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还小的时候,母亲在越家做保姆。母亲做事精细,察言观色,越家主人很喜欢她,优待她。为了留她下来,把楚昭也接来越家优待。楚昭那时候认识的越夺。
在和越夺朝夕相处中,她很快发现越夺跟自己、别人不一样。为了弄清楚这种不一样,她读了很多书,了解了什么是神经发育障碍。
“障碍”是个神通广大的词,好像平常地走在路上突然被凭空出现的石头绊倒。
不是生病,不能用药彻底治好。不是断肢,有接成的概率。它是一座高大的山,挡在他面前的山,愚公移山的山。
年幼的楚昭受到很大的震撼。世界辽阔,不仅有身体上的慢疾,也有精神上的慢疾。母亲有关节炎,雨天潮湿,墙砖的缝隙里会长青苔,母亲皮下的骨头里也会滋长酸痒辣的青苔,像痛在骨头里捉迷藏,抓不到。
越夺是否也会凭空遭遇一场雨,凭空地觉得痛在他的身体里捉迷藏呢?
楚昭想,当初在志愿填报一栏填下这个专业,一定有受到这个问句的影响。现在这个问句被凭空掐断。掐断的原因,跟越夺同样有关。
楚昭握住越夺的手,柔声道:“我们先出去买一样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