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不会的,将心比心,境遇相同的话,我会与郎君有相同的忧虑。”
程熙对此并不意外。
他似乎是微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此处便是你我的绝地。”
姜歌云挑眉,低着头,没有立刻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程熙显然也没有在等待她的安慰。
青衣人负手道:“在下认为无妨,或早或晚,人总是要魂归太虚,不如说死亡才是最公平的事,不是吗?
“姜娘子此时或会觉得孤独,可我、我们,终归会——殊途同归。”
越说下去,程熙的声音越冷,说到这里,他停顿几秒,重新让自己的声音中掺杂柔和与劝慰:
“不过姜娘子不必担忧,说不定,一个彻底公平的世界很快就会降临。”
说罢,程熙不语,等待姜歌云的回应,是费解?是意外?是视他如怪物?
他早已从无数人的眼中看到过这些情绪,无论姜歌云会作何答复,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哪怕是自作多情想要以“温柔”来开导也一样。
不,这种“温柔”只会让他觉得恶心,它出于的是无知与傲慢。
那么,姜歌云会如何回答呢?
程熙没有等到回话。
他听到了屈指敲击牢笼的声音。
敛去眼中的情绪,他重新带着一贯的表情抬头,见到了意外的画面。
空中牢笼的大门不知何时已被白衣少女打开,巨笼正微微晃动。
少女用以开锁的应是簪子,只是开了锁之后需要立刻保持平衡。
于是她便双手攀住牢笼栅栏,暂时将簪子衔在口中。
她定定望向他的双眼,一言不发。
她的黑发、白衣,琉璃般清透冷淡的双瞳,和此刻无甚情绪的样子,深深刻入他的眼中。
咬着簪子的少女无法说话,可他的确听到了,冲破无数恶意的、坚定的一句——
“接住我”。
而后,衣袂翻飞,尘尽光生。
夜空飞鸟,奔他而来。
——还好这次接得很准。
姜歌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