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又规矩地躺在他每天躺的位置,衬衣解了最上面一颗纽扣,袖子因为收拾厨房卷在小臂,两条长腿的尽头,是他亲手选的拖鞋。
现下回想,莫何觉得该给自己颁一个正人君子奖,那么有诱惑力的场面,他居然能忍住只是旁观。
如果脱掉像焊在身上一样的马甲,衬衣扣子再向下解开几粒……
想尝甜头,该先出点力气。
莫何琢磨起聊天时叶徐行提过的事——他老师出车祸时身上带了一个u盘,里面有当时一个案件的所有相关材料,但出事的车里没有,术后给家属的衣物里也没有。最近有一桩官司牵扯到之前的案件,叶徐行返回去查才知道这个u盘的存在。
而一个前期在证据列表里出现过的重要u盘,丢失后居然没有人专程寻找,也没有被记录在案。
当时的车祸本就蹊跷,叶徐行在和同门师兄猜测也许和u盘有关。那天下午在家里聊天聊到老师,叶徐行顺便问了莫何一句,科室里有没有失物招领处,他想去问问。
隔了这么长时间,莫何清楚大概率找不回来,但凡事试了才有万一,莫何打算帮忙找找看。
今天太忙没顾上,明天可以先去护士站搜刮一下无人认领的u盘,或者直接问问叶徐行有没有照片,在科室群里发个寻物消息。有照片最好,没有的话一个个试要费些时间,科里的没用的u盘恐怕数不清,光他抽屉里就五六七八个。
莫何起身去茶几上拿工作手机,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在搜索框里输名字的时候又忍不住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合意的人,发个消息都开心。
嗡——
叶徐行点开消息,停顿几秒没动作。
“怎么了?”叶徐行的师兄在旁边问。
他们最近因为查车祸的事经常见面,地点基本在老师的病房。不清楚周边的人哪些能信任,在外面见面还要挑地方,而且护士说过多和患者说话有利于康复,很多植物人最先恢复听觉,他们在这里聊,说不定老师能听得见。
用师兄章赟的玩笑话说,指不定听见他们分析的和真相差出十万八千里,一激动提前醒了。
章赟是叶徐行本科加硕士阶段的学长,比他大一届,读硕士时两人变成同门,称呼也从学长变成了师兄。
再后来,又从师兄变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在叶徐行被学习和赚钱压得喘不过气的大学硕士生涯里,对他帮助最大的人,老师刑泰是其一,师兄章赟是其二。
“莫何,问我要u盘的照片。”
“莫何?”章赟觉得名字耳熟,紧接着想起来:“何庆鸿的儿子?”
何庆鸿是解放军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当时老师出事,是他来做的飞刀手术。
最近解放军医院副院长受贿的案子和去年老师代理的案件关系千丝万缕,而何庆鸿是众人公认的副院长的亲信之一。
当时章赟和叶徐行逐一排查相关的人际关系,查到何庆鸿社会关系一列时,叶徐行指着莫何的名字,想起一桩搁置在记忆角落的片段。
是老师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叶徐行拿着新出来的报告匆匆经过病房楼下,在看见旁边的人时没来由地缓了步伐。
接着他听见莫何说:“爸爸,您不是因为上次的事不再接飞刀了吗?”
“这次情况特殊。”何庆鸿当时回答。
于是章赟和叶徐行立刻往前查,发现有一次飞刀手术完成后,何庆鸿曾被家属层层举报违规收费,到老师出事前,他已经有三年多没再做过飞刀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