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闻言,尴尬地笑笑。
他和云阳舒只见过两面,哪里算得上是朋友?葬礼、追悼会,他自然也没露面。
李岩说:“阳石和我一起工作,阳舒很敬重他大哥嘛,我和阳舒也算是老朋友了。”
康静端着茶水走过来,笑容满面,“凤玉啊,你可要好好听李主席的话,李主席资历深,是老领导了。”
汤凤玉淡笑。
李岩煞有介事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你们家考虑,阳舒刚走,我们都很痛心,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你们被人欺负了,不能寒了烈士家属的心。”
汤凤玉没有接话。
李岩略有尴尬,康静立刻附和道:“李主席,我们凤玉是明白人,她懂你的良苦用心。”
李岩这才点头,继续说:“阳舒走了,好些人对你们家的房子虎视眈眈,这事我们都听说了。”
汤凤玉仍然没有说话,她笑盈盈地看着李岩。
虽然她未曾开口,可也不知怎的,李岩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康静继续帮腔,“可不是嘛,这些人真是不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阳舒才走多久,他们就惦记阳舒的房子?”
汤凤玉唇畔弯得厉害。
康静脸上毫无尴尬,她语重心长地劝道:“凤玉,这房子一定得保住,留下来好歹是个念想。”
李岩说:“我们商量过了,你虽然在礼堂做电影放映员,但毕竟只是家属,没有分配房子的资格,听说你女儿学历也不高,这几年连正式工作都没有,只靠你们,房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汤凤玉静静听着。
“为了你娘俩考虑,我们想了个办法,”李岩看向康静,“阳石那边分了套筒子楼的房,十几平米,够你们母女俩住了。你们住在筒子楼了,其他人就没法再说什么,你们住得也安心,就算你将来改嫁了,咱也可以再谈房子的问题。”
汤凤玉慢悠悠开口,“单元房呢?”
康静朝李岩挤了挤眼睛。
李岩会意,说:“单元房就让阳石一家人搬过来,阳石现在也是中级工程师,有资格住单元房,只不过单位房子紧张,一直没等到空房子。你们两家调换,这样外人没法说什么,阳舒的房子也保住了。”
康静伸手抹眼泪,“阳舒辛苦一辈子,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如果房子再让外人抢走,他能闭上眼睛吗?凤玉你放心,咱就是名义上换了,到时候你想回来住,随时可以来。”
李岩道:“原本按照规定,你和女儿是没资格分房的,这是我们商量的最为稳妥的办法,一来能保住阳舒的房子,二来你们母女有了生活的地方,你看什么时候去把手续办一下?”
康静从客厅转到阳台,向楼下看去。
单元楼的视野就是比筒子楼好,明明她家也在高层,可从筒子楼的窗户里向外望去,她好像只能看到一地鸡毛。
而现在,目光所至,皆是风景。
康静无比激动。
她是家里年龄最小的孩子,她家从前被称为资本家,从小过的就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