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黑眸定定落下,喻长风又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脑中怒意上涌,却又很快被其他陌生的情绪翻拌搅合,以致于心头千回百转,一时竟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他恍惚意识到元秋白的话或许有几分道理,祁冉冉确实有种特殊的魔力,似乎所有的‘兴风作浪’放到她身上,都会刹那转变为‘无伤大雅’,不仅不惹人生气,反倒还会让人觉出三分别样的可爱。
思绪间她又赢了一把,口中哼着悠扬小调,身子朝前一欠,兴致勃勃地翻起了恕己搁在地上的一堆烂树叶。
“哎?”
恕己顿时不乐意了,“怎么还能动手挑拣好看的筹码呢?不行!我方才赢了都没自己挑!公主你耍赖!”
祈冉冉面不改色地强词夺理,“我也没不让你挑啊!再说了,你都喊我‘公主’了,我自行选个筹码又怎么了?”
“公主!”恕己瞬刻急得要挠头,“你这是,这是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
喻长风心念莫名一动,想起适才褚承言对他的诘责,食指微弓,忽然就‘仗势欺人’地在祈冉冉脑袋顶上敲了一下。
……
那厢的祁冉冉只觉头顶倏地一暗,下一刻,额前的位置便冷不防挨了个清脆的脑瓜蹦儿。
“……?”
她又惊又愣地抬起头来,倒着角度望向天师大人那张兀突出现的紧绷俊脸,
“喻长风?你做什……”
喻天师压根儿不给她反应时间,脚尖旋即一动,转眼将她身。下的小圆凳也一并勾了出来。
咚!
伴着一声敦实闷响,祁冉冉登时身子一歪,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喻!长!风!”
诚然她在打牌前已经往树下垫了不少软垫,此刻四仰八叉地结实坐地,疼倒是不疼,就是丢脸丢得厉害。
难得面红耳赤的韶阳公主一骨碌爬起来,袖子一撸,朝着天师大人飘然离去的背影就要往上冲。
“你是不是有病!”
恕己忙不迭起身拦她,“算了算了,公主算了。”
仗势欺完人的天师大人脚下丝毫不停,神意自若地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关上栏窗,听着外头不断传进来的熙攘动静,听着听着,手臂上不曾消除的疼痛竟也恍惚变得可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