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野的指尖泛白,他再次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码之后,关掉了电话。
司机就在门口,他上车回到那间金镶的牢笼。
温聿容就在客厅,和早上见祈临的时候一样,她素颜一身长裙,但眉宇之间那点刻意装出来的疲惫已经消散无影。
听到开门的动静时,她微回过头,刚准备摆上那点关切,却发现陈末野从进门到走到卧室这一路,一眼没看她。
陈末野站在祈临的房门前,房间里的东西乍眼看去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是他还是从空荡荡的气息里闻出了一丝和平时不一样的味道。
他转过身,拉开了衣柜……祈临放在里面的行李箱不见了。
那一瞬间,每一根血管都像被注入了冷霜,连泵血的心脏都停了两拍。
“他已经走了。”温聿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为了你的前途。”
她压得尽可能轻和慢,好让自己显得无辜可怜些,但是进陈末野听到的却只有掩藏在层层伪装下的虚伪。
他顿步停在原地。
温聿容料到陈末野会反常,倒不如说,她更期待陈末野能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或者说砸点、摔点什么东西。
眼前这个人是她缺失了十八年陪伴的孩子,等她再有机会回到身边时,陈末野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甚至连厌恶都是压抑过的。
这种就像是被玻璃罐隔开压缩的感情让温聿容很不满意,但是陈末野把瓶口扣得太死,她无从下手。
所以当她发现陈末野的情绪罐被自己撬出了一点缝隙时,有种欣赏成果的欣慰。
而良久的沉默后,陈末野却只是微小地侧过头,用余光最远端,近乎死寂的视线扫了她一眼。
温聿容一怔。
一股无名的寒意遍布全身。
等她再回神时,听到的只有厚重决绝的关门声。
陈末野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了季荷,她见到人就往他这边靠了过来,陈末野想也没想就扭头离开。
他并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在这些所有情绪之上,还有一个祈临。
初春的余寒在深夜里死死绞着他的四肢,陈末野仿佛完全没有知觉,飞快地拧攥自己的大脑,推测祈临可能去哪里。
他先去了以前住过的地方,冒昧打扰了在休息中的老太太,看到了空荡荡的小出租屋。
接着去了RUGOSA,夜晚正是最忙的时候,玫姐看到他忙里抽闲地问了一句怎么来了,不是准备训练么?陈末野就知道祈临不在这里,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转头又离开。
然后,又去了杜彬家,杜彬给他开的门,见到陈末野的时候他时又愣又意外,同样一无所知。
异常的反应掀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但陈末野无暇处理,转身就下楼拦了车,赶去十六中。
保安不允许校外人员随意出入,陈末野只能在门口等赶来的班主任萧龄。但萧龄却只是茫然又困惑:“不是给他安排好了国外的学校,已经出国了吗?”
出国。
陈末野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觉得自己骨髓都被寒得发痛。
等萧龄终于回味出来也许是祈临出事时,男生已经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陈末野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因为时间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