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道:“这话说了又好像没说。”
此时大殿门口出现一列人影。
刑部吏员在侍卫的护送之下入殿,将案卷悉数呈放御前。
“陛下,太后。”陆洗等众人都陈述完意见,举起笏板,“臣真正想说的是,抛开一切身份地位学识政见,郑冉他首先是一个人,趋利避害才是人的本性。”
董嫣道:“继续说。”
陆洗道:“一个人在还能看到前途的情况下是不会自毁的,哪怕被十王府威胁分赈济款,哪怕看到百姓的田地被无情兼并,这些都不足以把他逼到那个份上,诚如方尚书和杜尚书刚才所言,只要他还有可能熬到任期结束,他就一定会选择忍,忍到离开高州再开口说话。”
董嫣道:“陆相认为真相是如何?”
陆洗道:“臣认为带头冲常平仓的人不是郑知州,真相是——郑知州只是碰巧路过那里。”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众人只是就事论事觉得郑冉本心不坏,却从未怀疑过这件事的起因。
尧恩道:“容下官提醒陆相,郑知州纵容乡民搬空常平仓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即便三年过去,当地目击此事的百姓仍有百余人,且郑知州本人在狱中也对此供认不讳。”
陆洗翻开案卷:“这是果,不是因。”
林佩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在三月大朝经历过这样的气氛,所以能察觉到自己和尧恩此刻已经在陆洗的局中。
御前明烛照丹青。
案卷一页一页翻过,声声入耳,仿佛已故之人有了呼吸。
陆洗忽然在某页停下,侧过身,用犀利的眼神盯住林佩。
陆洗道:“听闻林大人前日刚去丰阁看过这份案卷。”
林佩道:“是。”
陆洗道:“难道你没发现这儿缺了一页吗?”
林佩道:“当时光线昏暗,我视物不清,没注意。”
陆洗道:“朝堂之上可不兴耍无赖啊。”
林佩面不改色:“看前后内容,这一页应是大理寺完成了复核之后所做的注释,有的案子有,有的案子没有,怎么陆大人,你私下养了那么多家臣,连三司会审的程序都弄不清楚吗?”
陆洗道:“大理寺卿,请说话。”
大理寺卿道:“林相说的不错,这一页的内容是不影响案情走向和结果。”
陆洗笑了一声。
语罢,把案卷往前翻了两页,用镇纸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