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瞬间软趴下去。
朱昱修道:“还是你厉害,朕唤它它不听,你唤它它就作孚。”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的官员全变了脸色。
“臣……”陆洗面上笑着,实被架在火上进退不得。
林佩这时清了清嗓子,走上前道:“陛下,臣有本奏。”
朱昱修转过脸:“左相请说。”
林佩道:“有州县官员奏报,陆相回师途中擅作决断免除地方三年赋税,臣以为不妥,不是减免赋税不妥,而是不在朝廷公议不妥,纵然陆相北伐取胜有功,臣还是要提此事。”
陆洗顺其自然地争起来:“不免赋税那你说怎么恢复民生?”
林佩道:“军户可减四成,农户可减六成,过去安西都护府也是这样过渡。”
陆洗道:“不是我擅作主张,凡事得讲实情,就拿这只白虎来说,它被铁链拴着关了三天,我知道它害怕铁链所以才能将它驯服,是所谓‘事当因实制宜’,你又没去过迆都,你怎么知道那里的情形和安西都护府可比呢?”
“好了。”朱昱修回过神道,“大喜的日子,你们不要吵架。”
二人停止争辩,目光相触。
林佩今日穿的是一品文官公服——一袭绯色织金团花罗袍,腰悬水苍,袖中轻掩的玉笏如一段凝住的月光。
陆洗按剑而立,一品武官大红战袍之下是那套玄铁山文甲,两片护心镜映着林佩的面容。
“你们……”朱昱修看到两位重臣对峙,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一只衔泥的春燕倏然掠过。
“这件事情,咳,听朕的,你们各退一步。”朱昱修赶忙劝和道,“三年之内对朔北的赋税予以减轻,军户减五成,农户减七成,这样可好?”
林佩叹息一声,点头默许。
陆洗转身行礼:“陛下仁德布于四海,臣等自叹不如。”
*
时逢喜事,宵禁解除三日。
城中的红灯笼一夜间全部亮起。
长安街人头攒动。
小贩们吆喝新捏的“破虏将军”糖人,孩子挥着木刀在人群中追逐打闹。
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将平北军破敌的过程编成段子,醒木一拍,满堂喝彩。
一道高墙之隔,澹碧园的春色独好。
优伶抱琵琶弹《殿前欢》。
池畔的人影追逐纠缠。
陆洗还穿着那套战甲,被林佩手中的一支玉笏轻轻一点,倒退几步撞到树上。
花叶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