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幽深,吞尽天光,只剩蜡烛无休止地燃着。
明婠婠见宋绥宁出来,快步迎上,她眸光微垂,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缓缓开口询问:“主子,您可是好些了?”
“无事。”宋绥宁环顾四周,才见这里围着一群人,除去医馆本来就有的人,黄翠,卿卿带着几个手下也都过来了,“是我提防不及,劳烦你们长途跋涉过来。”
明卿卿满脸忧色,开口道:“怎能这样说,此事毕竟发生得突然,任谁也不能预料,听婠婠那话,真是要吓死人了。”
黄翠也附和道:“主子莫忧心,此处已被看好,若有风吹草动,我们能应付,您眼下还是好生调养伤势为佳。”
宋绥宁道:“劳烦,钱庄的事做的如何?”
“已经开始收网了,那群人气急败坏却无处发泄,咱们的人脱身很快。”黄翠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可是因为这事,浮生栈才硬要除掉您?”
宋绥宁闻言身形微滞,忽然感到一阵难抑的疲惫:“是我疏忽了。”
若她能提防她的亲生父亲就好了,痛意细细密密地在她心头乱窜,宋绥宁重新调整了呼吸,平复片刻情绪,又道:“暄合呢?”
明卿卿轻声道:“暄合姑娘刚转醒,只是这次重伤,怕是难以拿剑了,主子要去瞧瞧吗?”
“好,”宋绥宁又问道:“别人可曾受重伤?”
“其余人也便花缘姑娘的伤势重些,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您放心,只是,”明卿卿犹豫片刻,询问道,“意绵姑娘可好?”
宋绥宁脸色微沉,微微皱眉,眼眸中又涌现出几分淡淡的黯然。
明婠婠轻扯了姐姐的衣袖,说道:“姐姐,我去看过了,意绵姑娘尚可。”
明卿卿微叹:“原是如此,意绵姑娘本就单薄,更是不能过于损耗,主子心里有数就好。”
宋绥宁嗓音发涩,声音更是显出几分不可察觉的孱弱:“卿卿,烦请你晚些再过来瞧瞧她。”
明卿卿忙应道:“是,您放心。”
“主子?”暄合见她来,苍白的脸上忽然出现光亮,她挣扎着努力撑起身体,眼神一直停留在宋绥宁身上,宋绥宁走过来,扶着她的肩头轻轻把她拉了下去。
暄合仰头看着她,唇色发白,浮着惨淡的笑意,眼尾还泛着水光,宋绥宁很少与她这般对视,往日暄合都是能避她便避她,虽说是身旁亲近之人,却是才看清她的模样。
宋绥宁声音很轻:“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罪了。”
暄合凑得宋绥宁很近,她大胆地轻轻拽住了宋绥宁的一点一角,摇头轻语:“主子言重了,能护着主子是好事,暄合觉得庆幸。”
宋绥宁看着她:“今后我会护好你。”
暄合的眼眶里蓄着泪,她捂着心口,娇娇欲滴,忽得身形轻晃,着力不准失了空,宋绥宁则是反应极快地将她揽住,暄合整个人落到她身上,紧紧地拉着宋绥宁的衣衫,脸埋在她的身上,很快传来似乎是压抑不住的呜咽。
宋绥宁还未曾见过暄合这般模样,料想是她受到打击实在支撑不住,自己并不能就这般弃之不顾,只得先行宽慰。
“暄合,逝去不可追,莫要过于伤怀。”宋绥宁抚了抚她的脊背,停留半刻,终是缓缓收力,将人扶正。
暄合似乎才缓过来,慌忙拿手帕拭去泪珠:“暄合冒犯了。”
“没用饭吧?”宋绥宁起身,温声说道,“我叫她们给你备些吃的,今日且先忌口,用些清淡的,待大好,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