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这个醉得眼神发直,只凭本能行事的家伙,心头那点混乱似乎被这纯粹又直白的答案冲淡了些许。
他低声,近乎自言自语地警告道,也不管那醉醺醺的耳朵能不能听进去:“齐小川,少招惹我!”
这句话,像是说给齐小川听,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谁知话音刚落,齐小川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
他突然伸手,一把紧紧抓住了周砚垂在身侧的手腕。
齐小川的手指有些凉,但抓握的力道却很大。
他仰着脸,醉眼朦胧,神情却异常认真,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宣告:
“周砚,我喜欢你,仅限于你!”
“仅限于你”……这四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周砚所有的防御。
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失控,狂野地擂动着,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醉醺醺却异常执拗的情感。
这一刻,他几乎要相信,这人根本没醉,清醒得可怕。
然而,这念头刚升起,那只紧抓着他手腕的手突然松了力道。
齐小川的身体晃了晃,眼皮像是再也撑不住千钧重量,缓缓耷拉下来,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
刚才还气势十足宣告喜欢的人,下一秒就毫无征兆地开始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打起盹来。
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周砚:“……”
所有的汹涌澎湃瞬间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噎住。
周砚看着眼前这颗一点一点沉下去、几乎要栽到桌子上的脑袋,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俯身,将这只彻底睡死过去的醉兔子扶起来。
齐小川的身体软绵绵的,完全依靠在周砚身上,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拂过他的颈侧。
周砚半扶半抱,费了点力气才把人弄到床边。
刚沾到柔软的床铺,齐小川便像找到了最舒适的巢穴。
他立刻蜷缩起来,自动自发地滚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泛着红晕的睡颜。
他砸吧了两下嘴,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梦呓,周砚一个字也没听清。
周砚站在床边,没有立刻离开。
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齐小川熟睡的脸上,展出一副毫无防备的宁静。
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
周砚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张睡颜上,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困惑、震动、一丝被搅乱后的烦躁。
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柔软。
百乐门角落里刺目的画面,时度戏谑的分析,那句石破天惊的“喜欢”,此刻都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