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半辞用手指敲了敲卡兰的脸颊,带着极淡却不容忽视的气场:“怎么不说话?”
“我只知道怎么杀人。”卡兰看向川半辞,冰冷地复述着他的杀人机制,“在生命受到威胁之前,我无法解开限制。”
川半辞下巴轻抬,莫名显出了几分孤傲:“这就是你对别人的伤害不予反抗的理由?”
卡兰瞳孔微缩,诧异地望着他。
川半辞神色柔和下来:“我教你吧。”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让川半辞突然高兴起来了,他颇觉新奇,好似没想过自己也能对别人说出这种话一般,愉快地又重复一遍:“我来教你,杀人以下的反击,都可以做些什么。”
卡兰神情有了片刻松动,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的涟漪:“可是这没有意义,你为什么……”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潮水般涌上川半辞心头,川半辞思绪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对那个人说过同样的话。
过去的川半辞比现在更不近人情,他像一个精确运行的机器,没有眼泪,没有喜怒哀乐,更没有心。
当那个人提出教他战斗技巧的时候,他极为冷酷地拒绝了。
“我不怕受伤,他们也不会真的让我死,防身术对我没有意义。”
那个人却一直坚持,曾经的川半辞不明白,这种无聊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好坚持的。
从川半辞有意识开始,他的训导师就教导他,他的存在是将一生奉献给全人类,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当过去的川半辞对那个人这样说,以为那个人就能放弃。
但是那个人却说:“谁说除了奉献,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你的健康就很重要。”
那个人说话时极其认真,看他的眼神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没有不耐,没有漠然,如同初春冰雪消融的粼粼清泉,连倒映在眼底的监控红光都温柔得不像话:“他们没有教过你的,我来教你。”
也许是那人的眼神太心疼了,也许那人说的话真的触动到了他,当时的川半辞被感染到了,他难得停下脚步,听那个人说完了整句话。
“……至少在下一次被欺负的时候,你能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
过去那人的字字珠玑,与川半辞此时的嗓音重叠在了一起。
从花房玻璃穹顶透下的光线,组成一道道明亮的光路,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被渡上了一层璀璨的金箔,如同星子落在川半辞的长发间。
川半辞的目光有些悠远,曾经那人跟他说过的话语,现在他又说给别人听。
他声音很轻,唯恐惊动了那个遥远岁月的人影。
“你……”
卡兰神情恍动,张了张口,却忘了刚才自己想说什么。
他的大脑忽然闪过几个似曾相识的片段,又在片刻消散无踪。
这些话落到耳边,怎么会这么熟悉?
如同意识深处传来的幽秘低语,模糊不清却又带着震撼灵魂的深刻。
“王后,您要的人我帮您带到了。”
女仆安娜突然闯入,接连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
安娜却浑然不知,踏入花房,挺着大肚子,毫不费力地将麻袋扛到川半辞面前,当着卡兰的面解开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