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冷翠烛还未明白冷蓁言语中的含义。
直到夜里等到尹渊睡下,她起床找水喝,撞见冷蓁在院中磨刀。
“蓁蓁,”她下意识将外袍往胸口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
她身上外袍是尹渊白日所穿的,衣料上的苍绿云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荧光。
冷蓁用帕子擦干刀刃,收进木匣。
“吵到你们了?”
“对不住。”
他端起木匣,走到冷翠烛身前。
“娘,你记得我小时候吗?”
“小时候我怕黑,睡觉时你总会哄我。”
“啊?你房里很黑?娘去给你拿盏煤油灯。”
冷翠烛刚要走,衣袖被拉住。
“不用。”
“娘,我只是怀念以前。”他嘴唇稍稍嘬着,“以前,总是我陪着你。我刚学医的那年,也是在冬天,你坐在窗边哭,外面下着雪,我们抱在一块儿。你哭尹渊对你无情,哭自己为什么偏要生下我。”
“我知道,你其实不那么喜欢我,至少从前不喜欢。”他垂眸,轻抚腰侧伤疤,“我经常在想,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会过得好一点吧?”
“济世堂的老师傅也常说,我是野种。”他眸中满蓄风霜,“我的母亲是妓女,和很多男人睡过觉。”
“那时,我还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我也与母亲睡过觉啊,这有什么。”
冷翠烛抿紧双唇,不知说什么。
外袍自肩头滑落,簌簌落地。
等到她觉察,冷蓁早已弯腰捡起外袍,仔细叠好。
未递给她,攥在手中,手背筋骨咔嚓作响。
“后来,我只想杀了他。”
他枯瘦的面容,被月光镀上道银边。
他也的确那样做了。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