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墙烂肉,血腥不散。
油灯昏昏,黑影森森,伸手不见五指。
连唯一透光的窗,都开在两人高的地方,叫人自知并非困于箱笼,却求脱无门。
连绵不绝的阴影中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爹!我刚刚从隔壁听到消息,那小皇帝同意放了我们!”
“小皇帝同意大赦了?”
“不,好像不是大赦……隔壁说,要交钱,十万两黄金才能放一个人。”
“多少?”
“十、十万两黄金。”
“她想钱想疯了吧!十万两黄金换一个人?”
“爹,这钱……”
“不交,死也不交!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狗皇帝,这是想榨干了世家,喂自己的私库,她坐在龙椅上逍遥,要我们为她作嫁衣,想都不要想!”
“我死也不会交这笔钱!”
“那你就去死。”
轻飘飘的声音,却清晰地钻进他们耳朵里。
“啊!”
“你,你是什么人!”
阴影中的模糊身影惊叫着挤在一起,推推搡搡,都想把自己藏到别人身后。
半截白蜡烛点亮一盏半旧不新的红灯笼,幽幽微光照亮寸缕惨白衣角。
烛火不敢直视她的容颜,面孔怡然隐在灰蒙蒙的阴翳里,悄无声息,仿佛凭空出现。
“宫变,死了几个。惊架,进来几个。你们自己难道不清楚,外头还剩下几个?”
她提着灯笼微微上挑,浅淡的红光犹疑着、感激涕零地点亮一张芙蓉面。
却是一张全无血色的脸。
缓缓扯开一个僵硬的笑来。
“交钱的,还留得命。”
“不要命的,难道还留得住钱?”
红灯笼轻轻晃着,微光落在白衣上,一时像极了蔓延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