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至仲春,明宸宫依旧烧着炭火,平日不过稍显温暖。
今日,却仿佛是被投于铜炉之中生受炙烤。
盯着自己鼻尖一颗汗珠猛地坠下。
常福的声音忍不住发抖:“奴才……”
“奴才罪该万死!”
恐惧在沉默中蔓延,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个人的心脏。
是啊,他们怎么敢?
就算眼前这位新帝甚至还未满十四岁。
那也是龙脉余嗣。
体弱多病,诸事不通,无亲无族,孤家寡人。
可那又如何?
她是帝王!
是掌握他们全部身家性命的主子!
擅自揣度圣意,胆大包天直接将世家子弟哄骗进明宸宫。
若非今日天子以赐官化解。
不必天子发怒,那位与曲小郎君交好的路将军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我一开始还以为皇帝把人叫过去是想……想把庭忠纳入后宫呢!”
路惊弦晃着手中的酒杯,忽然揽住曲连声的肩膀。
“啪”!
肩头的手被打下来。
布衣简素的少年不惯着他的毛病。
“路长亭!你又开始胡诌!”
“灵籍,你别听他瞎说。”
“我怎么是瞎说!”
路惊弦不服气,胡乱在空中挥手。
“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你知道,那你倒是说说,陛下凭何会看上我?”
路惊弦醉眼迷朦地往后一靠,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酒气散去三分。
“她进学宫那天,刚过门,世家一群眼高于顶的书呆子围上来,说什么女子不能踏进圣贤之地。”
“还没我一把霄云剑高。”路惊弦掩面笑了一声,“差点给她吓摔了。”
抬头瞟一眼边上已经放下酒盏的曲连声,路惊弦脸上的笑意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