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声音温柔、痴狂,带着充满幸福的迷醉笑意。
幻觉吗?我迟钝地想到。
其实我知道,自祂出现以后,我就陷入一种世界失真的恐慌里。
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这种恐慌,到底是害怕失去,还是害怕面对。
人类多奇怪,竟然对自己都一无所知。
“露露,摸。摸它。”
祂温柔慈爱地笑着,像是刚刚诞育孩子的母亲。
我恐惧未知,也不敢直面这样的幻觉。
“求你,露露,它是你的。”
祂抓着我的手腕,水中生出又一只胳膊。
新的手按向我的手掌,迫使我不得不让掌心更贴近那颗滚烫震颤的心脏。
“它是你的,是露露的。”
“露露,它为你而跳。”
祂急切地寻求我的认同,仿佛我是造物的神明。
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攒够退休养老钱的精神病,其中大部分财产还是来自母亲们的遗产赠与(税后)。
在祂因久无回应而弥漫的绝望里,我注视着祂震颤的血色眼睫。
终于数清了。
223根,不愧是幻觉,正常人上下眼睑的睫毛合起来也才两百多根。
我看见祂的唇开合,血色泪珠从祂的眼睫里渗出。
“露露,碰碰它,摸。摸它。”
祂俯视我,半身浸泡在洗手池里,精致美丽的容颜,诡异却纯粹的气质,像奇幻梦境里的妄想。
而我是仰望神女的凡人。
神女说:“求你。”
我能被自己过于低级的妄想无语到,做人总该有些高级的趣味,而不是成天想要大美女求着不分开。
太低级了,太恶劣了。
于是我在祂的期待中,让手将那颗水流里孤独生长的心脏轻轻拢住。
明明是害怕的,我应该掐住这颗心脏,迫使祂从我的幻觉里离开。
更应该捏碎这颗心脏,让自己从幻觉里清醒过来。
可是这颗孤独的心脏没有动脉输送血液,生命在这里活成孤岛。
而祂在我伸手捧住这颗心脏时,表情半似欢愉半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