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顺着足尖往上攀岩,许绍绫那一瞬间好像又回到阴冷的秦淮河中。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那夜立在上首,宣判自己生死的声音。
喉咙如堵塞着恐惧和慌乱,许绍绫连滚带爬,奔至陆砚身旁,颤巍巍朝陆砚行礼。
“殿殿殿殿下。”
许绍绫如临大敌,汗如雨下。
余光悄悄往江稚鱼身上瞟。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有意撮合他和江家的三姑娘,许绍绫先前对此放任不管。
不管是江家陈家刘家,他对自己未来的夫人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屋里多了一件摆设罢了。
可如今——
思及那日莫名其妙被陆砚丢下河,许绍绫浑身一颤。
锈迹斑斑的大脑总算灵光了一回。
怪不得陆砚无缘无故针对自己,原来是……
一道瘆人的视线突兀落在许绍绫身上。
许绍绫慌乱撇开视线,身影抖如筛子。
在秦淮河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阴霾还笼罩在心口,许绍绫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暗自叫苦不迭。
若是知道江稚鱼是陆砚的心上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肖想江稚鱼。
许绍绫在心中将薛姨娘翻来覆去骂了百来遍,心想回去后定要将此事告知母亲。
他可不想母亲给自己点的鸳鸯谱成了催命符。
许绍绫急急告病退下,不敢在江府久留。
有陆砚在,江廷川哪里顾得上招待许绍绫,挥挥袖子让管事代自己送客。
他战战兢兢侍立在下首,目光在江稚鱼和陆砚之间来回打转。
江稚鱼怔怔立在原地,由着江老夫人拉着自己的手上下打量。
江老夫人心惊胆战:“还好你没事,绿萝去找我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她转首,笑着望向陆砚。
“今日实在是失礼,下人毛毛躁躁的,连话也说不清楚,倒连累殿下跑这一趟了。”
江稚鱼晕晕乎乎,一副神游天外之态,实在不知陆砚怎会在自己家里。
她听着陆砚和江老夫人一来一回对答如流,脑袋更晕了。
陆砚不是在汴京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金陵,她如今什么准备也没有,万一陆砚认出自己……
江稚鱼一只手捧上自己的脸,刹那僵愣在原地。
她、没、有、戴、帏、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