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今早起来,园中的雪足足有两丈多高。
远处红梅映照,日光穿过斑驳树梢,金黄光影落在红梅上,如珠宝争辉。
绿萝捧着漆盒,亦步亦趋跟在江稚鱼身后,嘴里小声絮叨。
“老爷院子里那么多人,怎么偏偏非得姑娘去送点心?这天这么冷,姑娘若是摔了磕了,岂不遭罪?”
绿萝嘀嘀咕咕,不曾留意忽然驻足的江稚鱼,差点迎面撞上。
绿萝忙不迭稳住身子,眼疾手快拽住江稚鱼。
她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目不转睛盯着湖边的人影,险些惊呼出声。
“那不是、不是许公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绿萝一只手捂住双唇,一只手拽着江稚鱼。
上前半步,挡住江稚鱼大半个身影。
“姑娘你快回去,仔细许公子看见你。外头的人都在传,许公子前些日子不知冲撞了什么贵客,被人丢在秦淮河里泡了整整一夜,回去后性子更是琢磨不透。”
绿萝声音颤抖,“先前有婢子不小心踩到他袍子,他竟罚人在雪地上跪了半宿,还说还好碰到的是袍子,若是碰到他本人,他定将那人挫骨扬灰,绝不手下留情。”
江稚鱼猛地抬起双眸:“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绿萝信誓旦旦,“许府上下的人都在传,
许公子估摸着是中邪了,不然怎么疯疯癫癫的。”
江稚鱼按下心口涌动的不安和恐惧:“绿萝,你去找祖母过来,越快越好。”
富贵险中求。
若是能一举让许绍绫对自己恨之入骨,薛姨娘再怎么巴结许夫人,这门亲事也结不成。
江稚鱼深吸口气,拢在斗篷下的双手攥成拳头。
估摸着江老夫人一行人快到,江稚鱼磨磨蹭蹭朝湖边走去。
心惊胆战。
为今日的琼花宴,薛姨娘费尽心思,请来金陵最为能干的工匠。
工匠别出心裁,在冰石上雕花刻蝶。
远远望去,园中百“花”争奇斗艳,真真是花团锦簇,百花齐放。
湖水结成冰,在日光中夺目耀眼。
江稚鱼惴惴不安,提裙一步步朝许绍绫走去。
故技重施。
正当江稚鱼双足趔趄,跌跌撞撞朝许绍绫撞去时。
倏尔——
身后一阵阴湿的冷风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