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了午时江识楚才感觉身体好了些,他扶着额头昏昏沉沉地下了榻,脚踩在地面上冰凉的触感一直从脚底延伸到大脑。
不过室内炭火实在是过于旺盛了些,这点冰凉反而让他好受了些。
发热又喝了药裹得严严实实睡了一觉让他出了不少汗,江识楚现在只感觉浑身黏腻腻的。
他现在不是很摸得清楚宁望的态度,这魏王怎么和个……毛头小子一样?
江识楚不知道宁望究竟想得到什么,但是他肯定是不相信宁望真的能为了这点□□关系放过他,虽然他早在入魏前就从他那位好兄长口中得到了些消息,但是没想到宁望也没折磨他。
他现在最重要的想着怎么活下去,剩下的都得往后想。
如此想来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如何讨得魏王望的欢心,仅仅一幅皮囊是肯定不够的,即使是再怎么美味的馐珍也总有吃腻的时候。
江识楚心下一沉,缓缓移动着脚步,行走间下身的地方隐隐作痛,昨晚魏王实在是太过于莽撞了些,他这幅身子如今本就是沉疴难医,经历了昨天的一晚更是难受。
他嘴角抽了抽,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抬头边看见宁望正在批奏折竹简,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喜的事情,眉头紧锁,眼神阴骘。
宁望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眼角潮红还未褪去的江识楚,视线缓慢下移最后落到了那双雪白的脚上,脚踝上的那颗红色的小痣尤其惹人注目。江识楚仅仅披了件外衣,尚在病中多了几分倦色。
“怎么不穿鞋?”他站起身来,几块竹简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墙边,一阵哗啦声。
宁望大步走到江识楚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横抱着人坐回了桌前。
江识楚任由他这么抱着丝毫没有挣扎,有些东西早就盖棺定论了。
“阿楚,你以后就留在魏王宫吧。”宁望嗅着江识楚发丝间的皂角味,轻轻说道,以往着皂角味倒是也没少闻,只是到了他江识楚的身上倒好像是混了什么特殊香料,让人根本离不开。
江识楚低垂下眼睑,正好看到了案上的竹简,他识得魏国的文字,一眼扫过去,案上的竹简大多数都是只有一个意思——
处决他。
其实各国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杀害质子,只是他不一样,入魏所有人都没想到他能活着。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宁望这副耳畔厮磨的作态令人探究。
不过依照昨晚那样子,魏王如果还迷恋着自己的皮囊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要他的性命。江识楚沉了沉心。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魏王不会让他死的,起码不可能死的太轻松,这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只不过当时认为宁望想折磨他让他不得好死想用他的血祭典他魏国二十万将领的人居多。
天大的仇怨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江识楚眼皮子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耸动,在眼下投出一片虚影,他知道血海深仇不可能是睡了一觉就能了结的,他必须加紧时间为自己筹谋。
“臣……臣想回质子府。”江识楚喉结滚动踟蹰着开口。
质子府里住着的都是各国来魏的质子,如果不是魏王令他进宫他今日也该住在那里。这宫里面总比不上外面行动自由些。
宁望闻言皱了皱眉,“阿楚可知这竹简上都写了些什么?”他随手摊开一册,按着江识楚的手放到了上面。
“臣不知,臣不识得魏国的字。”江识楚的指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抽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