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的语气放缓,“那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非得带我来你的‘兄弟会’了么?”
贺俊靠过来,体温幽幽地爬上我的肩膀。
“因为我想让你看看苍蝇的幼虫。”他坦诚地说,“起码他们现在烂得很纯粹。”
他的声音无情到我背脊发紧。我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重新拉开距离。
我没想到这个微小的举动会激怒他。那难得一见的温和烟消云散,他的面部肌肉瞬间紧绷,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目光狂热得像是两团冥火。
“夏梦,世界就是这样,脏得令人作呕。”他阴郁地说,“你必须直面它,咽下它,吐出一个美梦,好叫人忘记虚无片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的哲学观在我的内心刮起飓风,与我所有的认知产生着激烈的冲突。如果一切真如他说的这么糟糕,那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所有美好……又算是什么?
“……我没有那样的能力……我来只是为了……”
“是啊,为了白雪。”他眯起眼睛,打断了我的话,“她是这世上唯一的纯洁,不是么?那就为了她画吧,带着你最宝贵的爱,用颜料和笔刷,供奉她,使她不受任何污染。”
他话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酸意让我眉头紧皱。我用力甩头叫他松开,他却不仅加重了力气,另一只手还“哐”地一声撑在了床头柜上。
太近了,我的嘴唇几乎被他炽热的鼻息灼伤。我的背抵着柜子,无路可退。心跳如警钟,我想蹬开他,双腿却因为长时间卷曲而僵硬。
“离我远点。”我不安地说着,手慢慢滑向脚踝,“……说真的,离我远点……”
摸到了。塑料刀柄在汗湿的手心打滑,高颈袜此时却格外的紧绷,困住了我唯一的武器。
“我会正式地向他们介绍你。”他无视了我的警告,继续说道,“……作为Pais。”
贺俊的呼吸在变沉,虽然没有K身上那样刺鼻的古龙水味,张扬的雄性气息也侵占着我的每个毛孔。我恐惧地看着那张越发逼近的脸,五官冷峻如削,连眉毛都比我那柄拔不出来的刀锋利。
“我不是什么派斯,我是夏——”
就在我总算解救出武器的瞬间,他的身体倾轧上来,蜻蜓点水地用嘴封锁住我余下的挣扎。我吓得忘了呼吸,只觉得灵魂在半秒内被抽了真空,浑身硬成了一具干尸。
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对着空气乱挥水果刀。定睛一看,手里那可悲的东西,连塑料刀鞘都没摘掉。
贺俊已然起身,傲慢地俯视着无能狂怒的我,眼里浮现出令人憎恶的笑意。
Pais。
他用口型无声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