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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第2页)

李昭戟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追问,他轻嗤一声,毫不掩饰对朝廷的反意:“能有为什么,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我祖父本来也只想当一个农民,但官盐价高,祖父不愿一年的收成白白被盐官抢走,便贩私盐以供家用。盐铁巡院征不到钱,便以缉私之名,闯入家宅,行抢劫之实。祖父忍无可忍,杀掉巡院官吏和士兵,跳墙而走,逃到山上躲避风头。刺史得知此事大怒,说祖父是土匪,上报盐铁使,派重兵来剿匪。祖父和朝廷官兵交手很多次,梁子越结越大,索性真做了土匪,再也不回头了。”

唐嘉玉美丽的眼睛波光粼粼,没有审判,只是认真听着,问:“后来呢?”

后来?

李昭戟想了想,冷声说:“无非是老一套,朝廷以招安诱之,自己人里出了叛徒,里应外合,偌大的寨子分崩离析,一夜间就没了。可惜投降的人也没得到高官厚禄,匪患剿除后,他们第一批被斩首示众,刺史高高兴兴拿着他们的人头去邀功了。”

李昭戟这些话说得半真半假,这确实是他祖父褚棣早年的经历,但他祖父也没有这么逆来顺受。朝廷用盐政敛财,贩私盐牟利巨大,褚棣带着村里青壮年与他一同贩私盐,家家相护,后来惹来了盐铁巡院,褚棣也想过塞钱息事宁人,但那些人胃口太大,是冲着侵吞他们全部家产来的,褚棣见不能善了,便杀了官吏,抢了朝廷的武器,带领手下占山为王,和官兵捉迷藏。

后来来围剿他们的军队越来越多,褚棣还是落败了,失败原因也确实是自己人叛变,妄图洗白身份,得一个官身。可笑的是妄想当官的叛徒被斩首示众,一个不留,而褚棣被云州防御使生擒,云州防御使惜才,免了褚棣的死罪,将他带去云州,收入麾下,褚棣摇身一变成了官兵。

褚棣加入云州军没几年,吴晔起义,云州军奉召南下平叛,褚棣因战功卓绝,甚至得了皇帝亲自赐名,从一个大逆不道的私盐匪寇,变成了救大齐于危亡的李武安。

如果那几个叛徒不背叛,一路跟着祖父,或许,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心心念念的高官厚禄,不世战功。

“啊?”唐嘉玉心疼,问,“那你祖父呢?”

李昭戟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道:“自然难逃一死。寨子破时,我的父亲被心腹带出来,逃到并州,认作自己的儿子落了户籍,要不然,我父亲也活不到长大。但心腹也是从犯之身,子孙不得入仕,不得做正经营生,后人只能落魄度日。”

李昭戟说完,紧盯着唐嘉玉道:“你父亲应该和你说过,周围女子没有人愿意嫁我,不是她们怕穷,而是她们知晓我家底细,知道我有土匪血脉,很可能在睡梦中杀了她们,或者走上祖辈老路,拖着她们全家被杀头。现在你知道了这些,后悔了吗?”

“都说了我不会后悔。”唐嘉玉突然逼近,李昭戟手臂紧绷,本能要攻击,却感受到一阵柔柔的触感落在他颈上。

唐嘉玉抱住他肩膀,侧脸落在他脖颈上,还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那样安抚他:“这些年你被人排挤,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李昭戟愣住,她在心疼他?李昭戟冷着脸拉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凉凉道:“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还是你愚蠢到不明白谋叛罪人,后代男子斩首,女子为奴?”

“我当然知道。”唐嘉玉被他扯开,委屈巴巴道,“我只是怕你伤心。”

如果唐嘉玉不知道面前之人的真实身份,无论她多爱这张俊脸都要和离了,什么男人值得她搭上全家?可是她偏偏知道,李昭戟的话真假掺半,就算全是真的又怎么样,即便褚棣曾经当过私盐贩子、山匪头子,但他现在是李武安,前云州防御使,现河东节度使的父亲。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多么简单的道理。李昭戟想用这种事吓退她,是绝不可能的。

李昭戟皱着眉,觉得女人不可理喻极了。唐嘉玉见他松动,放柔了嗓音,继续问:“所以,李是你本姓吗?”

李昭戟瞳孔微扩,显然,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世人恨他惧他,更有无数人想取他们家而代之,有谁关心过,李是否是他本来姓氏呢?

李昭戟又皱着眉盯了唐嘉玉一会,松开手,目光悠悠飘到了远处:“不是。原本的姓氏太久没人叫,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

毕竟天子赐名,冠以皇姓,多么荣耀。谁还会不长眼地提起他们家原本的草莽贱姓呢?

唐嘉玉忍着痛揉了揉肩膀,轻轻搭住李昭戟的手:“秉文,这些话不要告诉别人,等出了这道门,我也再不会提起。我只要你平平安安,你是什么人,你祖上是什么人,都不重要。”

李昭戟说这些话也存了试探唐嘉玉对朝廷态度的心思,但唐嘉玉满脑子情情爱爱,不担心自己安危,反而担心他。李昭戟凤眸冷冷盯着她,忽然掐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我可是山匪的后人,你不害怕我杀了你,谋夺你的家产?”

“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命门在人手中,但唐嘉玉毫无紧张,任由脆弱的脖颈被李昭戟掐着,“何况,你我已成婚,我的家产便是你的,何须谋夺?”

李昭戟盯着唐嘉玉,唐嘉玉直勾勾回视,过了一会,李昭戟缓缓放开手。唐嘉玉抚住胸脯,长长吸了口气,听到李昭戟说:“我父亲当初下山时,带着一卷藏宝图,似乎是祖父早就担心不得善终,将寨子里的财宝藏了起来。可惜父亲当时太小,不记事,藏宝图也在逃亡时烧毁了一半,图纸的真实含义不得而知。”

唐嘉玉心里笑了声,果然,图穷匕见了,难为他将让她破解凌云图编得如此浑然天成,毫无破绽。唐嘉玉没忍住刺了他一句:“你想要宝藏?”

李昭戟反问:“你不也和我要金子吗?”

唐嘉玉微噎,几息后粲然一笑,坦然承认:“我确实爱财。原来,夫君和我是同道中人。”

“明知藏宝图还声称不动心,未免太过虚伪。”李昭戟说,“我亦是俗人,不妨直说,我想得到藏宝。你愿意助我吗?”

唐嘉玉看着面前的少年,哪怕离得这么近,他的脸上也看不到瑕疵,依然俊得令她心动。真可惜,如果他们换一个场景相遇,如果他们不是天子之女和节度使之子,唐嘉玉很可能会真的爱上他。

她太喜欢这种坦诚、贪婪又有能力满足自己贪婪的聪明人了。男女调情重要的是氛围,会尽量避免谈钱,而他们两人不同,一上来就引爆了钱这类敏感话题,之后两人在对方面前都不装了,肆无忌惮坦露自己的阴暗面,直白承认自己的私欲。李昭戟和唐嘉玉有许许多多不同,但在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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