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送走万良,七绕八绕,回到竹苑。
他一路不带喘歇的推开房门,行事也不见了早先那般过于小心翼翼的姿态,而是边走边说:“公子,人送走了。那位万公公,相信了。”
他说完,人也来到了床前,伸手挑开了厚重的帷幔。
当看到李安玉木着一张脸在玩九连环,他叹了口气,将帷幔挂起,说:“公子,事已至此,即便多拖延两日,您也一样要进宫。”
“你当我不知道?”李安玉没好气,“能拖一日是一日。”
木兮没了话。
李安玉又玩了一会儿九连环,见他杵在床前,赶他,“杵在这里做木桩子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木兮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叹气,“公子,我该干什么啊?”
来了京城,他两眼一抹黑。虽有李家老宅,但公子离开陇西时决绝,自然是不会去住的。这新府宅是公子两年前自己私下购买的,光修缮就足足用了一年,大概是从两年前太皇太后第一次派人去陇西,表示要召公子入京,公子拒绝了,家里也没强求,其后太皇太后又派人去了几次,李家人虽然也一样拒绝了,但一次比一次不坚定,就在那时候,公子就料到李家总会有向太皇太后妥协的那一日,他也总有入京的那一日。
所以,提前暗中备下了府宅,配备了自己的人,才不至于在两年后,被家里卖给了太皇太后,还要住进京中老宅,继续像以前一样,长辈慈,子弟孝,兄友弟恭,姐妹崇敬,其乐融融,粉饰太平。
公子自诩不是圣人,做不到。
他这个陪公子长大的书童,在陇西时,每日只需围着公子身边转,公子读书作画,骑马射箭,他都陪着。公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如今公子不指使他,玩物丧志地躺在床上玩九连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难道也要拿一个九连环,陪着公子一起玩?
“不知道干什么,发呆会不会?去门外发呆去,别打扰我。”李安玉嫌弃地挥手。
“会。”木兮摸摸鼻子,默默地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他很听话地坐在门口,支着下巴开始发呆。
琴书指挥着人布置好书房出来,便看到坐在门口发呆的木兮,她不满,“小呆子,公子又没真歇下,你不在屋里伺候公子,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公子吩咐的,让我没事儿干,就学发呆。”木兮回她。
琴书噎了一下,“肯定是公子心烦,看你不顺眼,才赶你出来的。你倒好,我们忙的脚不沾地,你还真坐在这里发呆了。”
她累了半晌,大家都忙着从车上卸东西,再将卸下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规整安置,公子家当多,走时也没打算再回陇西,将自己在陇西的院落和库房都搬来了京城,连院子里的大黄狗都没落下,他最喜欢的那颗枣树和葡萄架也挪了来,总之,能带走的,他都带走了,带不走的,他就让人刨了毁了,不给人留一点儿念想,好好的一处院落,都挪空后,连泥土都翻了三尺深,梁上的瓦片都揭了。气的老爷子差点儿吐血,老太太哭死了过去,他吩咐人启程,连头都没回。
这样一来,他拉进京的东西,足足有二十车,幸好当初这府宅买的大,否则指定装不下。
她心累地吩咐木兮,“别傻着发呆了,公子不用你伺候,你出去打听打听消息。”
“打听什么消息?”木兮问。
琴书白他一眼,“宫里的消息,京中各府邸的消息,市井消息,都能打听。”
木兮又问:“去茶楼酒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