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午夜凶铃……
一天的时刻无非就是这些。
李然从窗帘缝隙的窗口窺探外界,呆愣的深色眼珠失神,总想伸手触及早不知道下班消失了多久的太阳。
他总是在可怜地低声呜咽。
“想什么呢?”
迟蓦一把按住他手背,李然剧烈地哆嗦,泪水无悲自涌地哗哗流,侧脸埋进枕头里,不敢看迟蓦一眼,“是不是在想我?嗯?”
李然赶紧点了点头,幅度几不可察:“嗯……”
“起来喝点儿水,乖。”
迟蓦揽住李然的腰,让他坐起来喝水,甫一直起身体李然就差点儿跌回去,趴进迟蓦怀里震惊,没搞明白原理是什么。他后背的整根脊梁骨都被抽走了似的,不知道力气该怎么使。
刚满月的婴儿骨头软,慢慢学着坐起来,几次三番地不成功后,重新“咣”地倒回床上,都比现在退化的李然强。
因为婴儿倒了在欢笑,这像个游戏,会逗他开心;李然可完全笑不出来,还想哭得更凶点。
一觉醒来,莫名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九级残废”,水都不会自己喝了。
需要服务生。
水杯递到嘴边,水温刚好可以入口,李然嗓子仿佛时刻处于撕裂冒烟的边缘,每小时都得喝两杯水。他手抖拿不住水杯,迟蓦小心温柔地喂给他喝。
水里加了能掺水稀释的葡萄糖,是甜的。李然如逢甘霖,双手托着迟蓦的手仰起头。
不知道是角度不对,还是迟蓦这个狗哔故意的,李然的嘴巴贴住玻璃杯壁,想让水往口腔里流,貪婪地渴望哼唧着。杯子却始终四平八稳,每当水快流到李然嘴里,迟蓦便仿佛也手抖,把杯子端得更稳了。
水停止向前流动。
这时李然就会伸出一小截舌头舔水,一下一下地去够。
“哥,给我呀……喝水。”
迟蓦隐晦地盯着他,颈侧青筋一根一根地浮现出来暴跳。
他手微一放松,水杯歪的角度多了点儿,水顺着李然的嘴角外溢,把他的脖颈弄湿了,也把下面的床单泼湿了。
“喝水都不会了是吗?你看看你,坏孩子,又把刚换好的床单弄湿了,”迟蓦慢条斯理地抽了几张纸巾按在上面吸水,丢进垃圾桶,又抽了几张新纸巾继续吸,嘴上是谴责的调调,动作却不慌不忙,“你不好好喝水泼湿床单,其中有两次……”随后低笑一声逼问道,“我已经帮你换了几次床单还记得吗?”
迟蓦曾在心里对敏感的李然有种猜测,今日看到成果,餍足到现在直接去死也心甘情愿了。
世界上没有任何奇珍异宝能比得上李然。李然是最宝贵最好玩儿的。
“没有,没有啊……”李然吓坏了,“会的,会喝的。哥我会喝水的啊……”
“换了几次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