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正要答话。
王承训抢先开了口。
“阿爷,时至今日,长吁短叹,作此妇人之态有何用?昔日李业相继遣阿爷与李洪威至澶州,我便断言他心怀叵测,阿兄认为不至于此,今日被我言中否?”
王承诲叹道:“知他包藏祸心,安知他癫狂失智?”
“该做决断了。”王承训陡然提高声音,道:“朝中奸臣当道,幼主无知,自毁长城。当今之世,岂有伸颈待戮之理?父亲掌禁军精锐,澶州兵精粮足,正该立即点齐兵马,挥师南下,直捣开封,清君侧,正朝纲。”
“不可!”
王承诲立即出声打断,转向王殷,语气急促而冷静。
“父亲,开封城坚池深,李业、苏逢吉虽庸碌,却据守京城且握重兵。贸然兴兵,是为叛逆,届时天下藩镇作壁上观,我们孤军悬于城外,进不能克城,退无所归,祸及满门啊。”
王殷不答,眼含思虑。
王承诲连忙转向萧弈,道:“曹节帅让你来,想必是希望家父能联络邺都郭节帅?”
“不错。”萧弈沉声应道:“曹将军言,李洪威迟疑寡断,节帅若控制澶州局势,请派一支精锐解救各家眷属,他可伺机诛杀刘继荣,北上与郭节帅共举大事。”
说罢,他却是瞥了王承训一眼,猜想这位王二郎应该还有手段没亮出来。
果然。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王承训语态果决,道:“除奸臣、定祸乱,成事只在瞬息之间,岂容阿兄慢慢联络,徐徐图之?”
“郭威兵壮马强,联络他共襄大业,此稳妥之法。”
“那到时谁为主?谁为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阿爷务必出其不意,先发制人,掌控大局!”
“糊涂!未有万全之策,岂能轻启战端,将家族置于险地?”
“成业须把握瞬间万变之局,岂有万事求全之理?我们阿爷准备了一物,阿兄看过之后再做踌躇吧。”
说罢,王承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拍在桌案上。
萧弈目光一凝,心道果然如此。
聂文进、刘铢等人苦苦搜寻之物,真就在王承训手中。
布包一抖,先落下一个黄铜兵符,沿续唐朝对“李虎”的避讳制成了鱼的形状,半掌长短,在案上一分为二,契合处刻有十二道细密齿痕,错落有致,严丝合缝,右符刻“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左符刻“天福九年造”,将符、君符都在,可见史弘肇之跋扈。
之后掉落了一方铜质印章,上铸纽兽,口中穿孔,系红绶,印面刻九叠篆的“枢密院之印”五字,印面边缘残留暗红色印泥痕迹。
“叮。”
一声轻响,似金戈铁马,天下兵权,仿佛就在这方寸之间。
王承训一笑,转过头,目光灼灼看向萧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