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屋外,依旧是白雪皑皑,满城金装玉裹。
听闻西域有所异动,天?刚亮,谢蔺便前往军所,派兵出关查探虚实?了。纪兰芷趁着谢蔺出门?的时候,找来许县令的妻子朱氏,以及孙白良的妹妹孙柔娘当老师。
纪兰芷拿出一张刚画好的荷花花样,对她?们道:“你?们能不能教我绣荷叶?我想着荷花针法太难,荷叶仅有深绿浅绿两种变色,绣起来应该简单许多。”
朱氏和孙柔娘对视一眼,问:“王妃千金之躯,何必亲手做这些女红小事?交给府上绣娘不就好了?”
纪兰芷抿唇一笑:“实?不相瞒,我从前诓骗过王爷几回。从寺里求来的平安符荷袋,非说是自己绣的。如今边患频繁,他又总是领兵征战,我怕那些平安符用心不诚,庇护不了王爷,还是亲手给他绣一个比较好。”
两位娘子听到纪兰芷说起这些闺房趣事,不由面?面?相觑,两人噗嗤一笑,显然是没想到?看起来不怒而威的晋王,竟也有被家中妻子哄骗的一天?。
孙柔娘道:“这有何难,王妃跟着我们的针法来吧,不出两个时辰就能绣好一只?了。”
这一次,纪兰芷学得很认真。
即便手指头偶尔会被尖锐的绣花针扎到?,纪兰芷也毫不在意?。她?若无其?事地?吮去血珠,凝神继续绣花。
约莫两个时辰,纪兰芷完成了绣品。
虽说最后荷包完工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荷叶,倒有点肖似玉盘,但好歹是她?的心意?,谢蔺定不会嫌弃的。
至于琢哥儿?,纪兰芷也给他准备一只?放了平安符箓的香囊,不过荷包上绣的是简单几颗红豆。
晚上吃饭,纪兰芷把两只?平安荷包,分别交给了父子两人。
谢蔺指腹摩挲香囊,低下眼睫,细细打量。他能看出香囊的针脚凌乱无序,定是初学者缝制的。
明明荷包称不上多好看,但谢蔺知道这是纪兰芷亲手制的,他觉得再没有比这个平安荷包更好的东西了。
谢蔺把腰上求来的那个平安符香袋解下,佩上纪兰芷那一只?粗糙的荷包。
纪兰芷显然没意?识到?她?的绣活多烂,她?帮着谢蔺整了整衣袖,笑着夸赞:“很好看。”
谢蔺扬起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他也这么觉得-
夜里睡觉之前,纪兰芷要陪谢如琢下一会儿?棋。
谢蔺沐浴更衣后,挑了一本书?,坐在炕桌的不远处。
他的心思没放在书?页上,指骨翻动一页,抬头看看自己的妻儿?。
纪兰芷倚靠在柔软的药枕上,身体微倾,单手支颌,牵动的藤萝纹袄裙勾勒出姑娘家玲珑窈窕的腰身。她?手捻白色棋子,涂过花色的指甲莹润,在烛光下灼灼如火。
纪兰芷无论何时,身上都散发一股天?授的闲适与散漫,她?好像没有任何害怕的事。和她?待在一起,谢蔺再焦躁不宁的心神,都会慢慢被抚平。
纪兰芷玩了几局,她?是个臭棋篓子,棋艺很差,和儿?子手谈,五局还能输四局。身为母亲,纪兰芷实?在抹不开面?,她?伸个懒腰,假装犯困,赶走了谢如琢。
小郎君知道见好就收的道路,回房时甚至在想,总让母亲输棋似乎不好,往后要不要再放一点水呢?
谢蔺放下书?卷,“不下了?”
二哥容色淡淡,纪兰芷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取笑她?的端倪,纪兰芷总不好说,自己不下棋是因为输给儿?子太多,实?在觉得丢脸吧?
于是,纪兰芷只?能故作体贴地?道:“我是看时候不早,二哥也乏了,这才?打发走儿?子。”
谢蔺抿了下唇角,眼底浮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拆纪兰芷的台,顺着她?的话说:“嗯,是我累了。夫人,就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