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策马上?前,衣袍猎猎,脊背挺拔。那双凤眼一如既往冰冷,不近人情?。
谢蔺对?着爬出马车求饶的马伯远,说:“陛下已下达任免马郡守的诏令文书,还请罪臣马伯远,叩跪听旨。”
马伯远心凉成半截,他痛哭流涕:“罪臣马伯远听旨。”
谢蔺瞥他一眼,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
“马伯远贪赃枉法,蠹国害民,致使数千名州郡百姓染病无治,客死他乡。其?心之歹,其?罪之恶,令人胆寒,罄竹难书。陛下仁德,多年来柔政治国,推恩四海,他愿意赐罪臣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若你肯检举告发所有参与此案的罪官,协助本王勘破此案,可免夷三族之重?罪,只判你一人秋后问斩。”
马伯远心知肚明,夷三族的旨意一旦下来,他的父母、妻儿,三族以?内的亲眷将一个不剩,全?丧命于凌迟剐肉的极刑。
马伯远别无他选,只能接受。
虎毒尚且不食子,至少要保住儿子马兼明的命!-
又过了一个月,已是十月初,正是初冬时分,天降小雪。
今日,纪兰芷陪同孙柔娘一同观刑,亲眼看着马伯远斩首于市。百姓们想到亲人被残忍地驱逐出城,他们连尸骨都无法收殓,悲痛欲绝。
而?贪官马伯远死在晋王谢蔺的手上?,当真是大快人心!
众人颂德歌功,夸赞谢蔺的廉明公正,在他的治理?之下,衢州一定会越来越好。
纪兰芷握了一下孙柔娘的手,问:“待会儿的事,真的不需要我陪同吗?”
瘦弱的小姑娘摘下斗篷,对?和蔼可亲的晋王妃摇摇头。
她笑了下,说:“哥哥会陪我。”
孙白良虽有过错,却?也是此案最大功臣,君王将其?革职,贬为普通兵卒,虽是多年功绩毁于一旦,但至少,孙白良还能留在军所。
孙白良跟随谢蔺守卫边关?,他是老将,战功再攒,自有起复的时候。
纪兰芷听到孙柔娘这样说,也没有勉强她。
“那待会儿忙好,来王府吃席,我好不容易让厨子包了饺子,北地难能吃着,你尝尝。”
“好。”孙柔娘向纪兰芷行礼。
她牵着兄长孙白良的手,前往马兼明如今所住的一间土屋。
马家抄家,门庭败落,树倒猢狲散,那些亲眷巴不得和本家撇清干系,免得惹祸上?身。
马兼明不再是郡守之子,他连酒钱都攒不下来。
马兼明本想巴着孙柔娘不放,但他畏惧替孙家撑腰的王府,不敢开罪,只能愤愤不平地写下和离书,放孙柔娘离开。
今日,孙柔娘来见?前夫最后一面,不过是有几句话要说。
她有哥哥撑腰,她不会再害怕马兼明了。
孙柔娘想到前几日,她堕下的孩子,问马兼明:“一个月前,赵姨娘送来的药酒,你喝完了吧?”
“喝了。”马兼明不明所以?,“孙柔娘,你什么?意思?那药酒有问题?”
孙柔娘松一口气,笑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
马兼明睚眦欲裂,他冲上?前去,想要抓住孙柔娘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