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德此刻才真正明白,陛下此举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有多重深远的布局。
这其中的冷酷、理智和深谋远虑,远超他一个大太监的想象。
但李常德心中,依旧有无尽的担忧。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何等僭越,每一个字都可能引来帝王的雷霆之怒!
但看着陛下如今子嗣凋零的境况,想着江山社稷的未来,他这颗心终究是放不下。
李常德忽然跪下,额头沁出了冷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体伏得更低,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陛下,请恕奴才万死!”
“奴才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若言语有失,污了圣听,求陛下治罪奴才!”
南宫玄羽淡漠地望着他:“说。”
李常德停顿了一下,仿佛积累着勇气,才继续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地说道:“陛下深谋远虑,杜绝兄弟阋墙之祸,奴才心下钦佩万分。”
“只是……只是奴才斗胆妄言,这皇室子嗣,犹如参天大树的根系……”
他不敢直接说帝王子嗣太少,只能极尽委婉:“根系的数目,虽非越多越好,然……然天地造化无常,将来之事,谁又能全然预料?”
“若仅依仗一两根主脉,万一……万一将来主脉有所、有所波折,或是天不遂人愿,未能长成预期那般栋梁之材……”
“那这偌大的江山社稷,千秋万代的基业……又该托付于何人啊?”
李常德的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焦虑和哽咽:“奴才并非质疑皇子天资。四皇子聪慧仁孝,乃天日之表!”
“可……可陛下,奴才见过太多世事难料,只是……只是怕啊……”
“怕万一有丝毫闪失,陛下毕生心血,祖宗基业岂非……岂非……”
他终于颤抖着,说出了内心的担忧,随即重重以头触地,不敢抬起:“奴才该死!奴才妄议天家,罪该万死!”
“可奴才这颗心,实在是为陛下,为大周的天下,悬得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