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踏入这片土地,一股混合着燥热、尘土和某种植物腐败气息的热浪便扑面而来,比西荒的干冷更让人胸闷不适。
放眼望去,边城之内,一片萧条。
土地龟裂,原本应是稻田的地方只剩下干枯的秸秆,许多面黄肌瘦的百姓或坐或卧在街边,眼神麻木,空气中弥漫着饥饿与绝望的气息。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
只见一队穿着大胤边军服饰的士兵,正与一群穿着南疆各部族混杂服饰的战士激烈交战。
双方一边打,一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和土语对骂。
“狗娘养的!说好只要停战就发放给咱们的粮食呢?!迟迟不运来,我看你们大胤人就是出尔反尔,猪狗不如?”
“放屁!明明是你们这些蛮子吃了粮食就来反咬,抢我们的水源!你们根本不配吃我们的粮食!”
“胡说八道!谁抢你们水源了!”
“就是你们,还敢狡辩!”
战况混乱,互不相让。
就在这时,两声清喝几乎同时响起:
“住手!”
“都给我停下!”
只见从大荫边军后方,策马奔来一名身着将领盔甲、面色沉毅的年轻男子,而从南疆部落那边,也快步走来一位穿着祭司般华丽服饰、神情焦急的南疆女子。
两人分别喝止了各自的手下。
战场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伤者的呻吟。
那年轻将领和南疆女子隔空对视,眼神复杂,既有警惕,又似乎带着一丝无奈的熟稔。
席初初站在远处的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南疆的乱局,比奏报上写的还要混乱复杂。
战火暂熄,双方在那位年轻将领和南疆女祭司的约束下,各自退后,但仍保持着警惕,互相怒目而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浓重的敌意。
席初初看准时机,整理了一下头上略显凌乱的彩巾,压低声音对虞临渊道:“在此等我。”
又对裴燕洄递去一个“安静待着”的眼神,便独自一人,快步走向正欲带着族人离开的那位南疆女祭司及其队伍。
她步履匆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与一丝怯懦,像极了为生活奔波的普通南疆妇人,挡在了那女祭司面前。
“这位阿姐,请留步!”席初初用带着些许生硬、却明显是南疆某部落口音的音调开口。
女祭司停下脚步,她看起来约莫三十上下,面容姣好却带着疲惫,眼神锐利地打量着这个突然拦路的陌生女子。
而她身后的南疆战士也立刻握紧了武器,面露不善。
“你是谁?有什么事?”女祭司语气冷淡,带着戒备。
她注意到这女子穿着虽是南疆样式,但细看料子和编发细节,又像是更北边一些部落的,并非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