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厚实的花瓣层层叠叠,刚刚绽开,饱满得仿佛能掐出水来。花心处是嫩生生的鹅黄,散发出一种清冽、馥郁、又带着一丝丝甜暖的香气,霸道地钻进姜凌的鼻腔。
这香气干净、纯粹,像夏日清晨未被沾染的露水,也像少年此刻不染一丝尘埃、纯净澄澈的心。
梁九善低着头,双手捧着这一束花,目光落在姜凌脸上,他嘴角上扬,笑得灿烂无比:“凌姐,我刚采的花,送给你!”
晚霞的金光跳跃在洁白的花朵上,也落在梁九善那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上,在他白皙的脸颊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他的眼神专注,似乎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捧着的不是几枝花,而是易碎的珍宝。
姜凌静静地看着这捧栀子花。
因为救了梁九善和他姐姐,所以他惦记自己,满头是汗地站在大门口等着,就为了把这份夏日最洁净、最芬芳的美好,送到她面前?
六月的天,很炎热。
蝉鸣阵阵,吵得人心烦气躁。
可是此刻,姜凌的内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重生而来,她做了很多努力,还是有意义的,是不是?
虽然死去的人没办法复生,但是却有人会因为她的努力而活下来。活着的人,可以活得更好,可以看到美丽的栀子花、闻到清甜的香味,是不是?
见姜凌半天没有接过桅子花,梁九善问:“凌姐,你不喜欢这花吗?”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他只是……只是想谢谢姜凌,谢谢她像一盏灯,照亮了他和姐姐的前程。
他只是,只是想来看看姜凌,看看她去了市公安局之后,是不是还像派出所那样愿意与自己亲近。
她不要我采的桅子花,是嫌弃花不名贵吗?
这不过是晏市六月最最常见、最普通的花,大街小巷的花坛里、墙角里,桅子树的身影到处可见。
她半天不说话,是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吗?
他就是看到刘奶奶院子里种的那几株桅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姜凌,一时手痒便摘了十几朵刚开的花,拿来送她。
梁九善低下头。
好吧,他就是太久没有见到姜凌,想找个机会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