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野的目光向南边移去。
谢稽所住的地方并不在此,而在前面一处离县城官道不远,却又背靠青山绿水的山居。
他微抬下颌,点了点那个方向。
“我看那儿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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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将尽,天光一日比一日亮得早。
辽郡辖境内的军营内。
与帐下部将商议袭击粮道的计划后,覃戎心情大悦,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身侧男装打扮的郭夫人道:
“最迟立春,辽郡十五个县便尽在我手,听闻那李达掳掠珍宝无数,届时正好给夫人填补妆奁。”
郭夫人只是微笑,替覃戎整理书案。
余光扫过书案上摊开的一卷军情,提到了清河公主四个字,郭夫人一顿。
“清河公主怎么了?”
“意料之中的事。”
他将军情随手递给郭夫人。
“国库空虚,朝廷供养边防已经左支右绌,哪儿挤得出钱,给她养什么流民军?”
郭夫人扫过一列列墨字,停在某处:
“……谢稽?”
“对了,她还指望谢稽帮她,又是与谢稽的侄女结交,又是去郡学门口苦等,如今绛州谁人不知咱们这位公主访贤之心?”
覃戎语调讥讽,又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
“这小丫头到底想做什么?连谢稽的主意都打上了,莫非真是胆大包天,想要做……”
皇太女。
郭夫人脑海里浮现出这三个字,一时眸色漾动。
那个只见过几面的稚嫩少女,当真有这样的决心?
“算了,她想做什么都没用,总之是做不成的。”
“夫君切莫大意。”
郭夫人垂眸往砚台中添水。
“莫非夫人真以为她能说服谢稽?让绛州世族在她身上下注?”
覃戎有些意外,摇头蔑笑:
“夫人别觉得我瞧不起人,历数前代,有垂帘听政的太后,却没有做皇帝的公主;当家主母执掌家业名正言顺,未出阁的女儿却没资格女承父业——非能力不及,实乃礼教律法没有留她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