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知道道理与讲道理的知行合一鲜少有人能做到,似这般明明知道对方不安好心,故意狡辩,说的全是推卸责任的歪理,却依旧压抑不住内心怒火的亦同样多的是!
这便是小人了,你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知道她是故意作弄你,甚至知道她故意气你,可那心里的怒火却实在不是‘知道’二字就能压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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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先时吐出的那一口痰,黄汤攥紧了自己的双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有露娘这么个舌灿如莲花的笼中雀对比着,那个名唤王小花的女孩子简直再‘好’不过了!黄汤眼神闪了闪:可就是因为她好,他相中了想同田家老大换一换,所以才需要送些裹了蜜糖的砒霜过去。因为,他想把她当作自己人。
这般越想,那原先攥紧的双手便渐渐松开了。原本还需迫使方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可想着想着,竟是不需要了。
想到自己一闪而过的那些念头,又想起女孩子真诚关心自己身体的那些话语,黄汤眼神再次闪了闪:自己还真是小人啊!
既然自己也是小人,面对对面脸色难看的露娘,一瞬间好似也没那么生气了。
素日里披惯了那张虚伪的,仙风道骨的人皮,时间久了险些真把自己当成好人了!
既都是小人,有什么好生气的?目光落到面前的两杯茶上,再看露娘方才出口刺他的那些话——将他同那些色令智昏的舔狗做对比?
回忆了一番自己方才难看的吃相,黄汤笑了。
同是小人,自也不用戴什么面具了,能毫不顾及的以真面目示人自是浑身舒坦的。他笑着点头,坦言:“我确实是发了狠想报复回来,懊悔先时给你的银钱了又怎么样?”
“你除了说两句含沙射影的谩骂还能如何?”黄汤指了指面前的茶杯,心里越发畅快,伪君子做久了到底不如真小人舒坦的,他反问面前的露娘,“你能奈我何?”
“我不能如何。”露娘咬牙,看着面前的黄汤,说道,“只是看老大夫眼下露出的这张脸让我觉得真是难看呢!”
“小人哪有不难看的?”黄汤半点不以为意,瞥了眼面前的露娘,“你那吹捧、造假出来的花魁当久了,真当自己是什么第一美人不成?”
“若真是什么第一美人,何苦不敢见那郭家兄弟?还需要在这里故弄玄虚?”黄汤冷笑着看着面前的露娘,“真是大道至简啊!那遮遮掩掩不敢见人的,果然多半是虚的,假的。”
“连郭家兄弟这等纨绔都不敢见,也只敢见个坏了的郭大老爷,哦,对了!还是在点了这药的情形之下的,”黄汤瞥了眼露娘手边的药包,嗤笑道,“这等有心无力,那心浮躁浪荡的很,身体却没个卵用的配你这见不得人的耗子精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你二人如此般配,我看那杨氏多半是抢不过你的了!”黄汤越说,那双眼越红,人也越兴奋,“她行事那般霸道,做事狠戾,半点不介意这夫君的死活,眼下却要被这根本瞧不起的不知死活的夫君戴上一顶绿帽子,还真是有趣啊!”
对面的露娘脸色一怔,看着面前双目赤红,难看本相尽显无疑的黄汤,不知怎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浮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手臂。
小人……也会起鸡皮疙瘩吗?这幅人皮同自己粘在了一起,那寻常人的惶惑、害怕与不安,她自也是有的。
只是这惶惑、害怕生出的鸡皮疙瘩当然不是为眼前难看本相尽显无疑的黄汤而生的,而是他那话,或者说是他即将出口的话,让她莫名的,有些害怕。
“虽然这夫君坏了,她也知道自己这坏了的夫君给自己戴不了什么真的绿帽子,连这顶绿帽子都是虚的,可偏偏这顶虚的绿帽子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实的。”黄汤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要不,主动戳破这绿帽子是虚的?可她站的那么高,既是弘农杨氏嫡长女,又是五姓女中最厉害、最有名望之一,那些撑起她能站的那么高的垫脚石如今却成了起火的柴堆,将她架在火上反复烘烤,下不来了!”
“一旦戳破这绿帽子是虚的,这么多年经营所得便一朝坍塌,什么都没有了。”露娘倏地开口接了他的话,而后难得的对那看着花团锦簇、地位高到她这种人怎么够都够不上的杨氏露出了一丝怜悯之色,“瞧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则那火烤在她自己身上。”